吴嬷嬷和丁嬷嬷对望一眼,接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动地立在那儿,等候着孙老夫人的吩咐。
房间里一片静谧,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更不用说孙老夫人左手突然成掌,重重地击在红木桌上。
“可恨!”
也不知孙老夫人想到了什么,那满腔的愤怒和恼恨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地流泻出来,脸色也阴沉如水,那向来微眯的双眼里一片阴冷和狠厉。
“派人盯紧了小少爷!”好一个白家小丫头,竟敢使出此等“祸水东移”的计划,若非丁嬷嬷刚才那番话语,保不准就连她都会上当!
长公主府
这是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出头的嬷嬷,略微有些发福的身材和红润的面容,以及嘴旁那抹看似谦和实则暗含高傲的笑容,都说明她是一个地位尊崇的嬷嬷。
她上身穿一件墨绿色绣小朵菊花的短衫,下系一条褐色百褶裙,夹杂着缕缕白发的头发被全部挽成了一个厚重的圆心髻,身上佩戴的金银玉饰恰到好处,并不会给人予喧兵夺主的感觉。
这个嬷嬷,正是国公府佟老太夫人身旁最得力的嬷嬷之一—余嬷嬷。
此刻,她再微微弯腰,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道:“参见郡主。”
“起吧。”佟雅萱微微颌首,道:“曾祖母派你来见我,可是有何要事?”
余嬷嬷并不意外佟雅萱只是一个照面就猜测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之间下人来往的纽带就系在她和青柳两人的身上,唯一令她讶异的是佟雅萱这般直截了当的问话。
佟雅萱微微垂眸,端起茶杯,抿了口水,压下心里生出来的不豫。
明明依然是往日里远远瞧见的那般不学无术的模样,为何今日这般垂眸不语的佟雅萱竟然会给她带来无可名状的恐惧,仿若一不小心就会将一头沉睡中的凶兽给惊醒似的。
余嬷嬷心里为之一秉,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惧意。
这一点,不仅被佟雅萱收在了眼里,也被一直候在佟雅萱身后的文嬷嬷瞧见了,那不知何时抿紧的嘴唇也勾出一抹冷诮的弧度。
余嬷嬷抿了抿唇,将四散的心神收敛回来,嘴角再次泛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太夫人很久未见到郡主,特别想念郡主,故希望郡主能挑个时辰回国公府小聚一番。”
佟雅萱眉头微蹙,将茶杯重新放回桌面,道:“可是为了我那大姐和齐王的事情?”
怎么也未料到一向蠢笨的佟雅萱竟然会变得这般聪明,说出来的话语也直指问题最中心的余嬷嬷立刻就愣住了,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有着再也无法掩饰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生出一抹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惶恐。
“也许,曾祖母并不知晓,我留在盛京的时间并不多了……”说到这儿时,佟雅萱特意顿了顿,一脸的哀伤:“我痴恋齐王整三年,甚至为了求得赐婚而跪在外婆的寝宫前一天一夜,才终于换来了外婆的首肯,获得了那纸赐婚的圣旨。这件事情,想必早已传得盛京人尽皆知。而大姐就在此种情况下和齐王私会,甚至因此而生情……”
佟雅萱取出绣帕,轻拭眼角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也许你们并不知道,事实上,当年我之所以会知晓齐王这个人,甚至一连再地在各种情况下巧遇齐王,实则全部是因为大姐……”
余嬷嬷呆若木鸡,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如同水一般温柔的白冬瑶竟然有着这般狠辣的心机!
“事情已发生了,再说其它的也没有多大用处,真闹起来的话,只会让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都成为盛京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笑料。”
“再说大姐和齐王早已私定终身,我又岂能冒大不违的罪过而拆散这对难得的有情人呢!”佟雅萱叹了口气,道:“余嬷嬷,麻烦你帮我转告曾祖母,正因我已和齐王退婚,所以为了将这件事情对国公府和长公府的影响降到最低,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盛京,待到风平浪静之时才回返。”
能成为佟老太夫人的心腹,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证明了余嬷嬷不仅聪慧、理智,且有一定的心机谋算,故,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也明白了佟雅萱的话外之意,脸上带出了一抹为难,长睫遮挡住眼底的犹疑:“郡主从未离开过盛京,如今一个人离京,怕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