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低了些,所以才让他保留了些残存的印象。
而在挨个查检软禁简怀期间当值的侍卫时,确有一晚,有两个看守曾出现过短暂的记忆缺失。
那时他们只当自己是在看管囚徒之时玩忽职守地打了瞌睡。
是谁?
烛影观形、听音窥帐,越是上位者越是无法容忍着外人探察着自己要极力保守的秘密。萧睿的心头一时尽是被欺瞒羞辱的愤怒。
连续几日的隐忍,萧睿的手边渐拟出了一份列满了怀疑对象的名单,名单中有着陈朝重臣,有旧部亲信,还有最近极不老实总爱做着小动作的四子萧湛。
若说最值得怀疑的还有一人!
当初身为陈宫旧人的吕守来投萧泓,而小六却实诚地把他交给了长兄。而其后,自己为证着对儿子的信任,也未将提过要寻简怀的吕守控在手里,而是大方地放手让他们兄弟之间自行协管。
初夏暖融的阳光斜斜地照过宽大书案,桌后年轻男人的侧颜被勾上了一层淡金,提笔着墨,异常的专注认真更增了渐已成熟的魅力。
“泽儿!”,倦靠在罗汉榻上的萧睿合拢上手中的一本奏章,笑对上正为己分忧的嫡长子,低语道:“按着信报,小六应该今天就该到了洛京吧?”
“是!父王记得不错,明允是在今日会到。想必,现在已将至西郊了。”,萧泽放下毫锥,迅速地站起身来,转向父亲恭敬相答。
“我还以为今早你会与婉儿一道去接他呢!”,萧睿的叹声带着点淡淡的遗憾,“好久没见了那臭小子了。”
“六弟一路随员轻车简从,想来是不欲张扬。再者其他几个弟弟来京之时,都是先驻城外,再报请次日入城陛见的,总不能让明允坏了规矩。”
“陪他一道住到金穗园也好!”,萧睿未加指称的在唇间轻念一句,不知说要陪着萧泓的人是萧泽还是长女萧婉。
接着,他的目光顺着萧泽稍显歉疚的眼神往桌案上一瞥,摇头笑道:“我们爷俩都太忙了,也就只能由他自便了。”
萧泽对父亲体贴的理解很是感激,轻声附合地笑勾起了嘴角。
随意地又说过几件朝中的大事小情,萧睿困倦地抬手打了个呵欠,将手边的几本折子大咧咧地往萧泽的怀里随意一扔。
“我老了!眼花!”,仿若倦意上头的景王殿下索性在榻上侧卧对窗,枕着瓷枕闭上了双眼,哑声低语道,“萧济民,只能辛苦你忙着了!”
“父……王!”,萧泽呆立着愣了一下,接着道,“儿臣遵命!”
坐回椅上的年轻男人深吸了口气,不一会儿,静室之内重又响起了册页翻动的沙沙声响。
想要如何?让他跪地直陈,曾暗窥父意猜忌兄弟?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疑心过甚,无辜牵怒着一向信重的长子?
窗格绡纱透进的淡光固执地在眼珠子上留存着一片驱散不掉的模糊光斑,萧睿抬手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直觉着自己可能真的已经有些老花了。
所以见了日暮夕阳,也开始会开始伤感了……
“只懂得愚孝的臭小子!”,珠盖玉翠的仪车停在洛京西郊十里折柳亭,端坐在车中的萧婉扭着手指愤声骂着不给面子的大弟。
坐在四周憋闷的车中,并不符着萧婉的个性。再往深里说,她来京本就是委屈着自个儿。
一来,一双子女能跟着外祖家水涨船高,在洛京得了更多的好处自是更好。再者,一向认为自个儿强悍无比的萧婉自觉要来京为同受无辜之害的弟妹周曼云撑腰,打抱不平。
小弟萧泓是自小护惯的,而今,萧婉也就自然而然地要将周曼云纳在自己其实也并丰密的羽翼之下。
跟着萧泓来京的周曼云势必要跟着萧家的一堆儿女人住到金穗园,而想到母亲和弟妇实有过节的萧婉却是想先下手为强,把人接到梅坞与她同住。
大弟萧泽若能站在自己一边,为萧泓夫妻找个说法最好,但显然,眼下的情形不免让萧婉暗忖萧泽已尽受了母亲影响,半点不讲了友悌。
得了富贵就忘了根本的怨声还匝在心头,萧婉就听到车外的侍女俯窗相报,说是亭边有个道士接近,问是否要使人将他驱走。
车窗帘暗挑,萧婉透着窗缝看见了一个在不远处匹马单骑的道士,看着年纪大约不过三十,青色道衣迎风飘然,牛心道髻簪着一截黄杨,眉目俊逸,隐隐透着股子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意。
自己也是立意要做女冠的,说不准要顺利出家还要先多结交几位修行的道友。何况刚暗骂了萧泽的富贵忘亲,自己又怎么能仗势欺人!
萧婉轻叹了口气,难得掐细了嗓子温和道:“想必那位仙长也是来此接人的,我们的车队且给他让个能拴马的位置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