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葵肩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根头发捡了起来,口中道:“这倒也是说不准的。只是依我看,还是你我猜错了的可能大几分。先前我们只顾着将重点放在七皇子身上,竟忘记了仔细去想一想玉妃的家世。五皇子有强势的母家支持,七皇子若是想要,也并不是就召集不出那样的力量来。”
听到这里,叶葵猛地抬头道:“这般说来,玉妃倒是真的不想七皇子涉险,才会十年如一日地小心低调地过活?”
裴长歌颔首,旋即却又摇了摇头,道:“兴许是,兴许不是。不过有一点我们如今已经能肯定了。皇上并不曾真的属意七皇子。”
叶葵的两道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若是他属意的人选,五皇子现在便应该立刻被处置掉了。可是五皇子眼下还好好的,连一根毫毛也都未曾被人伤到,可见皇上这会并没有要动他的意思。只是不必想也知道,五皇子的这条命已经像是被悬在半空的一块豆腐般。只要横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戳,他就会立刻摔下来粉身碎骨!”
“没错,所以五皇子如今自顾不暇,想必也是没有心思再去搀和旁人的事的。”裴长歌说着话,修长白皙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少皱些眉,莫要叫孩子出来了便瞧见你一脑门子的褶皱。”
叶葵被他逗得舒展开眉头,勉强笑了一笑,道:“这段时日的事可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一桩还未停歇,另一桩便又起来了。对了,府里的人可有开始寻二爷了?”
因为有七皇子的事在前头挡着,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一时间裴家府里竟也无人察觉到裴二爷不见了。
不过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想必是出在了二夫人身上。
裴家二房的女主人都已经不在了,旁人又有几个会注意到裴二爷的身上去。
倒是二房的长女裴薇隐约间似乎察觉了些许不对劲,可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将自己的母亲从水月庵中救出来,如何用自己亲妹妹的婚事换自己的大好前程。
二夫人一日不回来,她便一日难以寻到一门好亲事。
这般一来,只顾着自己的裴薇又哪里会发现自己的父亲出了事。
裴三爷倒是一醒来便问起了裴二爷人在何是,可是谁也没见着人,他又被三夫人给狠狠斥了一顿说他一天到晚只顾着寻自己的庶兄,活动像是个孩子一般,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多教教儿子功课才是。裴三爷被骂得委屈,便想要将先前那有些古怪的事说给三夫人听,可他还没说几句话,便又被三夫人给训了一顿。
下着这般大的雨,也不知是上哪儿见谁去,好端端地竟然在园子里晕了过去,叫府里的人看尽了笑话!
裴三爷不论说什么,都会被三夫人给鄙夷地堵回来,没一会便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又加上浑身都不舒坦,嗓子眼里火烧火燎般地疼,他索性便什么也不说了。
结果,等到裴家的人终于察觉到裴二爷已经多日未曾出现的时候,离事发已经过去了足足四五日。
这四五日里,风云变幻,又早已是一桩事覆一桩事,变化莫测。
因着七皇子的事,裴长歌跟叶崇武的“丧事”便由原本的要大办,成了先行下葬。人人都知不过是衣冠冢罢了,所以来吊唁的人也多是两家的熟人亲友,来客便不多。
三夫人这缺心眼的,先是暗地里将不见了的裴二爷当做是偷懒的人,好生给骂了一顿,转身便又要去拉了叶葵去前头见客。
池婆气得哆嗦,也不管自己如今只是个下人,当着三夫人的面便冷声斥了起来:“三夫人当这是何喜事不成,竟还要拉我家夫人亲自去待客?我家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这些日子更是伤心伤神,哪里能由得了您随意折腾!恕我家夫人不奉陪了!”
“老刁奴!”三夫人亦被气得脸色发青,可是到底是理亏,嘟嘟哝哝说了几句便带着人甩袖离去。
由这么个人当家,真真是丧事也要被她给办成喜事了。
开吊唁的人落在三夫人眼中,那便都是来巴结她的,她喜上眉梢,哪里还会记得这群人是来吊唁的!
“这一回,也不知有多少人看了裴家的笑话。”裴长歌闻着空气中日渐浓郁的香灰气味,自嘲地说了句。
叶葵抚着肚子,朝他招招手,道:“快来快来,猴孩子动了!”
裴长歌大步冲到她身旁,一边飞快地俯首去听,一边道:“明明是我的孩子,怎么成猴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