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与其同她们翻来覆去地折腾,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倒不如将事情都戳破,搬到明面上来。她就是这么个戾气浓重的人又如何?
那劳什子慧僭不是还扬言说她是煞星转世?
那就让他们都看看,真正的煞星是什么样子的!
至于叶殊,不就是走错了一条路吗?她为什么要这般无休无止地纠结下去,拉不回来,便将他的前路挡死了又如何?
只要没了能继续往下走的路,他自然就不得不走回到那条正确的路上来。
但她的想法,池婆却极力反对。
“若是你这般做了,恐怕他就再也不会同你交心。”池婆端坐在床沿,手里抱着叶葵硬塞给她的手炉。
叶葵闻言苦笑,“婆婆,如果我不这么做,他难道就会自己想明白?这一招,实在是太狠,狠得我几乎都要缓不过劲来了!”
池婆默然。
离间叶葵姐弟两自然是好主意,但真正被叶昭这么一个孩子给做到了,不免让人有种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孩子的错觉。可即便这样,池婆仍旧不得不说,这事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叶殊的身上。
只要他坚定,那么这些破事自然也就都不会发生。
可他却偏生从小就是一个懦弱的人。
“婆婆你不用再说,我主意已定。”叶葵摆摆手,努力说服池婆也努力说服自己。
有些事,一旦发生,其实就成了种子在人心间落地生根,发芽长大开花,成了一个再也治不好的心病。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病。
叶葵有,叶殊有。
贺氏自然也有,她时常在看着叶昭的时候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想着想着就不由得心虚害怕起来。她以平妻的身份嫁进叶家,一开始就是作为老祖宗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存在的,她的存在一是为了压制萧云娘,二就是为叶家诞下嫡子。
后来,萧云娘自行离去,她的作用也就只剩下生出嫡子这一件事而已。
然而,进门一年整,她的肚子都没有丁点消息!
叶崇文明明十日内必定有七八日是歇在她屋子里的,可即便如此,她就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般,一日日颓丧了下去。
而秦姨娘几个的肚子却像是吹了气的球一样鼓起又瘪下,再鼓起。
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忒苦的药汁喝了一碗又一碗,求神问卜,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做过的?
的确有人进门好几年都没有诞下孩子,可后来却接二连三地生。可她等不了了!
老祖宗看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冷,晨昏定省从此成了折磨人的事。
后来,她终于在他们彻底厌弃她之前有了昭哥儿。
他是她的宝贝,亦是她在叶家的护身符。
所以谁也不能将他从她手上抢走,哪怕是阎王爷也不行!只要她活着一日,就谁也不能将他带离她的身边。她从嫁进来的那一日起就明白,自己是个不能指望丈夫的女人,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儿子一个人而已。
想着想着,她的眼里就不由得流出了泪。
叶昭悠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母亲的眼泪。
“娘……”
他平时亦叫她母亲,可生病虚弱的时候就只会拉着她的手,一声声喊“娘”,喊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贺氏别过脸,擦干脸上的泪水,再转过头来道:“饿了吗?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叶昭摇摇头,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神色严肃地道:“娘,您是叶家的主母,您住持着中馈,怎可以日日陪在我的床前?我如今已经无事了,您快些去处理您的事去。”
贺氏闻言,鼻子一酸,眼里又要落下眼泪来。
正要开口,门外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个婆子,急巴巴地道:“夫人,老祖宗晕过去了!”
贺氏霍地起身,一脸惊讶:“晕过去了?”
老祖宗年事已高,但身体一直健朗,只是数年前大伯家的长女明烟磕了头后,老祖宗殚精竭虑守了数日,等到人醒来,她的身子却是一日日弱了下去。
旁人如何想的不知,但在叶崇文跟贺氏心中,自然是盼着老祖宗长命百岁的。
哪怕她脾气不好,性子高傲,越老便越难缠,他们依旧希望她能一直活着!
这么一张活生生的护身符,若是没了,那岂不是一切都要天翻地覆?
老祖宗一去,叶家就只有叶老夫人最大,她又有心护着叶葵姐弟,那到时候她的昭哥儿还有什么?
不行!
老祖宗决不能现在就死!
就算要死,那也得等她解决了那两个讨人厌的孩子之后再死!
“你先歇着,我去瞧瞧。”贺氏急急忙忙嘱咐了一声,便往外跑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