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了扶发髻上的金胜:“一会子你陪着我去点一点纳彩礼,郎君明日要去曹府上纳彩,可不能失了礼去。”
紫云听得愣住了,她没听错吧,玉娘居然要亲自替郎君打点纳彩礼,让郎君去曹家提亲!先前她听了消息,郎君要娶曹家娘子为妻房,几乎把房里的东西砸了干净,好好闹一场,郎君知道了这几日都不曾踏进门来,这会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了?
柳玉自然知道她的疑惑,冷冷一笑道:“若是我不打点,郎君就不去曹家提亲了?与其闹得他恼了我,倒不如好生打点起来,好歹不叫他现在就厌弃了去。”
紫云这才放下心来,玉娘如此打算再好也没有了,虽然曹娘子嫁过来是正室,但玉娘终究是打理府里的事这么些时候了,还有郎君的宠爱,也不会差了的。她却是没看见柳玉嘴角那一抹讥讽的笑。
纳彩需准备下合欢、嘉禾、九子蒲、赤苇、干漆和丝线,邹霖早就吩咐人备好了,放在库房里。柳玉带着紫云和几个婆子吩咐人开了箱笼来看,看着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纳彩礼,柳玉只觉得自己心里如同猫抓一般,又恨又恼,终究一闭眼不肯再看:“罢了,就这样吧。”
紫云吩咐人将库房锁好,轻声问道:“奶奶可要回房去?”
柳玉却是摇头,冷笑道:“去把先前与郎君做的新衣袍取来,随我去前院看看。”
邹霖此时正在书房里,却是无心温书,皱着眉想着与曹家的这门亲事。那位曹娘子他见过了,长得倒还算标致,只是性子却是有些……好在对他似是有几分心思,出身官家,若是娶回来也能有脸面,更要紧的是,曹博士必然会大力扶持他,待转年的春闱便是如探囊取物,榜上有名也不难。
他想着那位曹娘子,不知为何,忽而想起成衣铺里所见的苏云娘,那副自信大方的笑容,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过她,近来他都在忙着与曹家的亲事,不曾过去西市,或者也是故意的,故意不去见她,也不至于被她的冷漠所刺痛。
“郎君可在书房里?”门外传来叩门声,是柳玉的声音。
邹霖不觉皱了眉头,难道又是来闹得?先前与她说要与曹娘子结亲,虽然她只是妾室,但却是一直爱重的,知道她心里必然不好过,但终归只是哭一哭怄气便罢了,不想却是大闹了一场,十足撒泼的样子,叫他很是倒了胃口,甩手而去,好几日不曾进内院。想不到今日却又追到前院来,叫人不得安宁!
他强忍住不耐,开口道:“进来。”
柳玉抱着个小布包,低着头袅袅娜娜地进来,到跟前拜了拜:“郎君安好。”
邹霖有些吃惊,却是不为所动:“你来作何?难不成还没闹够?”
柳玉听得这话,却是眼中泛了泪,哽咽地道:“郎君还在怪妾,妾已经知错了,先前是妾的不是,猪油蒙了心,糊涂了起来,这几日思来想去,只觉得是辜负了郎君往日待妾的一番心意,这才过来与郎君陪个不是。”
邹霖听得这话,心里舒坦了一些,仍是冷着脸道:“你既然知道错了,便回去安生待着,不必过来了。”
柳玉哪里肯走,她软软步子走上前去,在邹霖身边停下,含着泪道:“郎君还不肯饶过妾呢。明日就是郎君去曹府纳彩的要紧日子,没个人打理哪里能成,方才妾已经去瞧过那些纳彩礼,吩咐人收拾妥当了。”
她打开那布包:“妾这几日在房里与郎君做了件新衣袍,明日穿着去纳彩倒还妥帖,郎君试上一试,若是有哪里不好的妾这就去改了。”
邹霖看着那布包里簇新的衣袍,听着柳玉的温言软语,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了,脸色缓和了不少:“罢了,一会子我再试吧。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好好打点起府里的事来,明日要去曹府里提亲,不可出什么差错。”
他顿了顿:“我已经差人去洛阳报信,想来过些时日二郎就会送了阿娘到长安了。”
柳玉听得心凉了大半,婆婆要来,她的冷酷难伺候可是叫柳玉至今还记得的,这下子真是要难熬了。她脸上却是半点不敢表露不满,柔顺地应道:“是,明日妾就打发人收拾了正房与阿家备好。”
邹霖满意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是盘算着,曹娘子的性子怕是不善持家,日后倒是可以叫玉娘帮着打理,如此一来倒也是妻妾和睦,只是云娘……想到那个倔强不肯随他回来的苏云娘,他心里就忍不住地抽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