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苏老夫人沉沉开口唤道。
王氏不等丫头进去,自己赶紧撩开帘子走了进去,笑着道:“阿家起身了?”
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大郎媳妇怎么这会子来了?来多久了,是庄子上有事?”
王氏殷勤地蹲下身去,亲自替她穿了鞋,这才扶着她到坐席上坐下,轻声道:“庄子上都好,阿家不必担心。只是,为了云娘的事……见阿家在午觉,就在外边等了一会。”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有什么事,不是闹着要寻死吗?邹家要打发她走的时候,怎么不立时一头碰死,还能有脸回来坏了家里的名声!”
王氏点头道:“儿也是这么说,如今家里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么些人吃喝嚼用都是勉强够,偏偏她还空着手就这么回来了,这又要从哪一处拨了钱来给她用!”
她顿了下,瞄了一眼苏老夫人的脸色又道:“再说四娘和五娘都还没议亲,家里出了个弃妇,这名声怕是不好听,日后还有谁敢登门求亲。”
这话却是说到苏老夫人心坎里去了,她正是烦心这个,瞧了一眼王氏,正要开口时,听得外边有人道:“阿家可起身了?”
王氏一听,脸色一掉,强忍着不耐,故作欢喜地道:“是二郎媳妇么?阿家已经起身了,进来说话吧。”
苏二郎媳妇曹氏一脸笑打了帘子进来:“早先过来听杜鹃说阿家在午觉,没敢吵着,这才过来的。”
苏老夫人淡淡道:“你们都坐着说话吧。”
曹氏坐下笑嘻嘻地与王氏说着:“方才在外边听见嫂嫂与阿家说什么云娘,可是云娘又出什么事了?”不等王氏接话,她又自顾自往下说:“云娘往日瞧着也是个知道好歹的,怎么这回却是这么糊涂,她若真替这一大家子人着想,就该想了法子,哪怕是受气也要留在邹家,哪有被送回娘家,还要寻死的道理。”
苏老夫人叹口气:“她若真知道好歹,就不该回来,平白坏了苏家的门风,你们也就罢了,只可怜四娘和五娘,还没议亲就被坏了名声!”
王氏瞪着一脸笑的曹氏,心里恨得跟猫爪似的,好不容易想到个法子能过来婆婆跟前卖个好,还是没能甩脱这个奸猾的女人,到哪里她都要插一脚。
她赶忙道:“儿想着,如今邹家还未送了休书来,想来还有余地,不如与那邹家说说情,还是把她送了回去。”
曹氏在旁噗嗤一笑:“说情要是管用,那邹大郎还能休了云娘回来?只怕早就铁了心,如今想要再回邹家做正房怕是难了。”
苏老夫人眉头紧皱:“二郎媳妇说如今该怎么好?难不成就留着她在家里,日后还有人敢登门议亲?”
曹氏笑着道:“阿家不必着急,说来那邹家也是理亏,云娘嫁过去不到一年,就被打发回来,又不曾犯下什么大错,分明是有意为之。依我看不如与邹家人商议一番,云娘还送回去,可以算个侍妾在那边伺候,该怎么处置都由着他们,只需把陪嫁退回来便是。”
苏老夫人瞪大眼:“这,这怕是不能成吧?”
曹氏咯咯笑着:“阿家放心,邹家一准会应下,当初云娘与邹大郎的亲事可是指腹为婚,这若是休妻可不是嘴上说说便可以的,少不得要掰扯个明白,便是那邹大郎也要落个薄幸的名声。若是留了云娘在他府上,不过是多给口饭吃,权当买了个婢,也不算做正房了,两全其美呢。”
苏老夫人转忧为喜,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你有主意,只是这事还需有人去说合才是。”
曹氏嘴快,笑着拉着一脸铁青的王氏:“我年轻不懂事,这等场面可是不曾见过,怕坏了事,不如请嫂嫂过去说一说,嫂嫂是当家主母,最是能干精明,想来一定能成。”
王氏恨不能撕掉眼前曹氏这张脸,之前卖好出主意都是她做了,如今烂摊子却是丢到自己身上来,谁不知道去邹家是个赔笑脸没好处的差事,成与不成还两说,便是要了陪嫁回来也已经叫婆婆知道了,只能两房里均分,谁也别想多占了好去。
还未等她开口拒绝,苏老夫人已是望向她道:“那就让大郎媳妇去说吧,与那邹家说好了,只需把陪嫁退回来,我们便送了云娘与婚书过去,日后也都不过问。”王氏只得怏怏应下了。
曹氏在旁笑的欢畅:“说来云娘还要好生谢谢大嫂呢,她心里只怕是一心盼着能被接回邹家,眼瞧着就能如愿了。”王氏没好气地别开脸去,不去看她那张让她气恼的笑脸。
苏老夫人与曹氏道:“你去劝劝云娘,叫她安分些,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来,待过几日邹家那边答应了,就快些送她过去,一个出了阁的女娘哪有在娘家住着的道理。”又叹了口气,“非是我狠心,这一大家子人不能被她带累了。”
曹氏笑着应承了:“阿家也是没法子,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终究是苏家人,若非不得已,也不会这么送了她回去。”
这话叫苏老夫人听得舒坦,连连点头:“说的正是这么个理儿,我虽非她亲娘,但她也是我养大的,自然也不想委屈了她,与其叫她当了弃妇坏了门风,倒不如过去邹家当个侍妾,好歹生有养死有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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