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她赵璀不但没死还跑回上京城来,他使人到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其踪迹么?他能告诉她,他这些日子总是噩梦连天,心神不宁?许扶起身从桌下暗隔里取出一只锦盒推到许樱哥跟前,道:“你就在王府里住着,难道上京城中暗潮汹涌你竟然不知道?回去吧,这些小玩意儿拿着,打赏也好,送人玩乐也好,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许樱哥打开锦盒,见里面尽是些银huā生、小金钱、银香囊、银戒指、金丁香之类的东西,晓得许扶不知准备了多久,心中由不得又酸又软:“哥哥,我不要。上次成亲时准备的还没用完,后来去宫中谢恩,又得了许多财物,嫁妆也是尽够用的。我们没有开府另过,huā钱的地方不多,王府里自有份例,都是按月足例发放,这部分开销就尽够了。迟伯才走,前些日子并无生意,你还是留着罢。旁的不说,你的朋友多,嫂嫂又要生孩子,多了一门亲戚,要huā钱的地方可多。”
许扶猛地将锦盒盖上,不由分说便往她手里塞:“我这边的亲戚朋友哪里是随时用得着这些东西的?我要随时拿这些东西给人家,倒叫人家拿什么还我?比不得你那边,拿不出东西就要遭人白眼。你以为我不知道,随便去哪家喝杯茶,赏赏huā便要撒出多少去,都给我拿着!若他回不来……”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不露声色地扫了许樱哥一眼,继续道:“不论如何,你要好好的,把日子过好。便是那边靠不住,也还有我们。”
他恨透了张仪正,恨不得张仪正这次去了便再回不来,便是他没明白说出来,许樱哥也听得懂,也不知这些日子来,这二人共在兵部处事是否又有其他她所不知的矛盾摩擦?许樱哥暗叹口气,顺从地接了锦盒,见许扶的脸色好看些了方劝道:“哥哥闲来无事,不妨多去学士府走走,今日我回去,恰逢父亲病休在家,说是想和你下下棋,总也不见你去。”
许扶道:“这些日子你嫂嫂孕吐厉害,部里事务杂多,铺子里也是事多,所以没得空去。我改日抽空去就是了。”
许樱哥看看天色不早,乃道:“我该回去了。哥哥拾掇拾掇也该回家了。”
许扶送她下楼:“不要担心我这边,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待到了院子里,只见双子正与腊月,还有那新来的工匠小迟说话,便扬声道:“双子,你过来,我有话要交代你。”
“五爷有何吩咐?”双子忙笑眯眯地朝着许扶奔了过去,那小迟工匠则含着笑,恭恭敬敬地对着许樱哥行了一礼。许樱哥点点头,转身端庄稳重地走了出去。
不一时,双子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从和合楼里赶出来,含笑对着马车里的许樱哥轻声道:“奶奶,五爷说咱们人手少,吩咐他们几个跟车呢。”
“辛苦了。”许樱哥吩咐紫霭:“把匣子里的散钱抓些给他们买酒喝。”众人皆都欢喜道谢,青玉便指挥着双子沿街而行,这家买点金丝枣,那家买些糖栗子,杂七杂八买了一堆零食杂物,方朝着康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此时倦鸟归巢,晚风轻拂,彩霞满天,街上行人正是最多的时候,各种买卖声,孩子的嬉笑声交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便是隔着车厢也能感受到外间的热闹和繁华。许樱哥困倦地伏在靠枕上,累得不想睁眼。
青玉和紫霭见状,担忧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并不敢多出声音,只默默地在那里将买来的东西整理了又整理。忽听得马蹄声响,声音杂而不乱,似是有多人骑马迎面而来,接着马车停了下来,许樱哥懒得理睬,只照旧闭目养神:“怎么回事?”
却听有人在外朗声笑道:“三弟妹,别来无恙啊!”
许樱哥听着声音不对,忙睁眼起身,小心翼翼地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缝从里往外看出去。这一看,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但见一身银甲的安六笑眯眯地骑在一匹黑色的大马上,歪着头满脸兴味地打量着她。
许樱哥立即将帘子放下去,正襟危坐,淡淡地道:“原来是六爷回来了。”
安六笑道:“是呀,奉旨回京成亲。本来想寻小三儿好生喝上一杯聊聊天的,谁知这般不凑巧,他前脚刚走,我后脚才来。”
许樱哥道:“来日方长,总有这么个时候。”
安六也不多啰嗦,猛地一夹马腹,扬鞭笑道:“改日再聊。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