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竹纹锦缎,林氏打算着给吴文做件衣裳,等着来年春闱的时候给他穿上,体体面面的去赶考去。
至于妆花缎、云锦这些一看就是给深层重华的名贵料子,林氏本打算给沈重华做几件衣裳,可是这乡下地方,手艺都不怎么样,她还担心毁了这样好的衣料,最后还是汤圆说起来她们家小姐别的不说,针线活那是一等一的好,林氏才发觉自己糊涂了,可不是嘛,沈重华的手艺她也是见过的,居然就给忽略了。
吴文带着东西出门去了,赵大叔一家人很热情的招呼了他,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赵大叔一家还算好的,可是这鱼啊肉啊的也不富足,见吴文送了来,赵大婶子满心欢喜,假意推托了几句,就顺手的收下了。
“你们家也不宽裕,送这些过来干什么?”赵大叔是个忠厚老实的,有些过意不去:“拿回去自家过年用就是了。”
吴文最是喜欢赵大叔这样的:“大叔,没事儿!拿来了就是给大叔一家人吃的,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我们家不是多了好几个人吗?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的,好奇咱们乡下人的日子非要留下来凑热闹,这些东西大抵是他们买的,多着呢。自家够用了。”
赵大婶子闻言羡慕的不得了,一开始林氏救了两个人回去,还自家出钱给他们瞧病抓药的,她还私底下笑话林氏傻呢,自家日子都紧巴巴的,还顾得上别家?哪里想到那两个都是有钱人家出身的,病好了以后也没马上离开。给老吴家买这个买那个的,据说过了年还要翻修房子,可把全村人给羡慕坏了,个个都说好人有好报,这准是老天爷瞧着老吴家男人没了,又一向是个积德行善的,吴家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给的好处哩!
再看看这吴文。身上穿的崭新的棉袍,簇新的料子,看着就觉得眼馋:“可不是。我那会儿还听人说吴家交好运了,老天爷送了两个散财童子来呢。”
吴文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就有几分不好看了,欧阳瑾瑜给他们添了不少的东西,这本来就叫他感觉别扭之极,好像受了人家的施舍一样,被赵大婶子一说,更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这婆娘,少在那儿瞎咧咧!”赵大叔说了女人一句,拉着吴文出了门:“文儿啊,你大婶子那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听人家东家长西家短,回来就瞎咧咧,你别放在心上。她还不就是听了赖子胡说的,赖子那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能信吗?大叔也跟你说,小心那小子。那小子可不是个东西,心眼儿坏着呢,你们家又有个年轻好看的姑娘家,小心他打坏主意。”
吴文一听就上了火,合着还是赖子那小子背地里搞鬼,上回受的教训还不够!
这个吴赖子这会儿却不在村子里,过了年之后到初五之前城镇上的铺面之类的都不会开门,窝在那个小村子里面能憋死个人,趁着还没过年,他早就跑到城里去了,看看能不能顺便捞点油水。
跟赖子一样的地痞们自然不少,彼此之间也熟悉,拉帮结伙的关系还不错,捞油水的方式也就是收个摊贩钱什么的,要是不给钱就闹得你做不了生意,这伙人在这附近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就因为领头的是县丞家的小舅子,所以没人敢管。
明日就是年三十,街上开着的铺子不多了,摊贩倒是不少,还有些年货没买完的趁着最后的机会采购年货,街上还算热闹。
一伙地痞无赖按照习惯收了保护费,就进了旁边一家还没关门的酒楼里面,巧合的是,这家正是沈家的生意。
酒过三巡,一群人开始吹牛,什么话题都有,赖子也不甘示弱:“你们说的那些姑娘不过就是些稍微好看一点儿的,我告诉你们,就我们家隔壁,最近来了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那个模样,哎呦我的姥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其余人纷纷说他吹牛,赖子酒劲上来,哪里容许别人质疑,脸红脖子粗的就与人争论起来,声音之大,就连二楼的雅间里面都能听到。
秋十三身边搁着一把折扇,扇骨呈现檀香木一样的颜色,干净的扇面上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盘旋其上,偶尔还能看见蛟龙微微动弹两下,简直就像是活物一般。
雅间里面没有别人,也没有多少酒菜,他在等着北堂彦过来,就算是眼下不适合把沈重华暴露出来,他总是希望能够亲眼见见她的,看看她的病是不是有法子医治。
楼下的喧闹声清楚的传过来,今儿生意冷清,除了他之外,酒楼里面就只有楼下那一群人了,因此声音格外的清晰:“我胡说?老子一口唾沫一口钉,啥时候胡说过?那娘们长得好,仙女儿一样的,听说好像脑子有点问题。你们是没看见,那娘们身边有个男人,我头回见的时候,我的个姥姥,还以为是女扮男装呢!那模样,怎么就是个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