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韩家庄离兴平县虽远,但半天时间也就到了,太太要是想我们了,遣个人去说一声,我们就回来瞧您。”
她只字未提被逐的话,只道他们是要去修渠,但聂氏听了,还是伤心不已,竟有嚎啕大哭的架势。她便也与黄鹂一样尴尬起来,同她相视苦笑。
这究竟是怎么了?就算被逐不是甚么好事,也不至于这样难过罢?孟楚清实在摸不清聂氏的想法,不敢再轻易开口,一时之间,屋内只闻聂氏的哭声。
她们谁都没再开口劝,聂氏反倒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终于止住了哭声,淌着眼泪对孟楚清道:“我的儿!只怕你们不能回来过年了!”一语说完,又痛哭起来。
不能回来过年?!这是为甚么?孟楚清惊讶地朝黄鹂看去,后者却冲她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情。
孟楚清愈发着急知道详情,遂不管不顾地猜测道:“太太,是老爷不许我们回来过年么?”
聂氏虽然泣不成声,不过倒也点了点头。
孟楚清便继续发问:“是因为我们不肯叩拜蔡姨娘?”
聂氏又点了点头。
孟楚清又问:“不许我们回来过年,那是要让我们去哪里过年呢?”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回娘家过年的习俗,想也不要想。
聂氏没有回答,却是一面哭,一面摇头。
孟楚清揣度其意,试探着问道:“您也不知道?老爷只说不许我们回来,但却没指明去处?”
这回,聂氏点头了。
孟楚清无语半晌,见她越哭越伤心,只得先安慰她道:“太太,若老爷真是这样说的,我看一多半是气话,不然怎会不指明去处。太太且放宽心,等老爷过了气头,就好了。”
聂氏却一个劲儿地摇头,最后抽抽泣泣地道:“以前他赶阿宁出门,也没指个去处,还是他自己做生意混出些名堂,才叫他去负责家里的生意。”
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韩半城一贯作风如此,怪不得聂氏如此难过了。孟楚清又是无语半晌,只得道:“既然上回是因为大少爷立了功,才饶过了他,那这回想必也错不了,只要水渠修成,也是功劳一件,兴许老爷因此一高兴,就许我们回家了。”
“真的么?”聂氏睁着朦胧泪眼,语气不怎么确定,但却有意无意间,不自觉地把孟楚清当作了主心骨。
但孟楚清,只有十岁呢,黄鹂在一旁看着想笑,帮腔劝她道:“我看大奶奶说得有道理,反正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何不让大少爷尽心修渠,太太再到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老爷一准儿就回心转意了。”
“好,好。”聂氏连连点头。
孟楚清见聂氏很有几分心思单纯,默默叹了口气,摊上这样一个婆婆,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聂氏不知是真信了孟楚清的话,还是因为孟楚清表现笃定,安了她的心,总而言之,是完全平静下来,待由孟楚清服侍着洗了脸,重新化了妆,还让黄鹂取出一整套金镶玉的首饰,送给了孟楚清,说是给她回娘家装点门面。
婆婆有礼,孟楚清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们这一去不复还,本来就会有人说闲话,她戴了婆婆送的首饰回去,多少能好些。
聂氏哭了这一气,露出疲态来,孟楚清便携了首饰盒,起身告辞。黄鹂送她至门外,大概是因为方才合作了一回,显得亲近许多,悄悄笑着对她道:“奶奶只道太太对您好,却不知大少爷对您更好呢。”
“这话儿怎么说的?”孟楚清脸色微红,却又忍不住的好奇。
黄鹂笑道:“其实我们家的冬衣,早就做过了,太太特特地请了您来,那是大少爷特意交代的。还有那首饰,其实是大少爷从南边归家时,带回来的稀罕货色,他自己不好意思送你,只得交到了太太这里,由太太代劳。我们太太也是老实,竟真瞒着您,没有说,要不是我这啰嗦,大少爷的一番心意,可真要埋没了。”
孟楚清听了这些,脸色更红,却又为了黄鹂最后的那句话,忍不住的笑。梅枝此时就站在跟前,连忙上前一步,悄悄地将一封银子,塞进了黄鹂的袖子里。黄鹂吓了一跳,连忙塞回去,道:“奶奶不晓得,太太在银钱上,从来不苛待我们,只是有一条,不许接任何赏钱,不然我可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