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楚清让戚妈妈去借了大房的车马,到城里请了个姓丁的郎中来。这丁郎中,据说最善开安胎药,兴平县许多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有了身孕,都爱请他去的,当然,诊金也不便宜,为此,孟楚清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出来。消息传出去,人人都赞她大公无私,孟楚涵却躲在房里生闷气——明明是她姨娘怀孕,却让孟楚清捡了个便宜,得了个大方的好名声。
因杨姨娘已经有了明显的孕相,无须靠郎中来确诊,因而当丁郎中踏进东角院的门时,并无许多人在屋里,只有孟振业陪伴在侧,连浦氏都不见踪影。
对此,杨姨娘一点儿也没觉得落寞,反而极为满意,等丁郎中一进来,就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她这一笑,意味深长,丁郎中实在是见得多了,心内便有些打鼓,待把指头搭上杨姨娘的手腕,清清楚楚地诊出了喜脉,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却又见着杨姨娘朝他笑,正揣度其用意,就听见杨姨娘问他道:“早就听说丁大夫擅诊男女,不知我这个月份,能不能诊出来了?”
原来对着他笑,是为了诊断男女,丁郎中轻松地笑了起来,重新替她诊了一回脉,道:“我看姨娘所怀,多半是男胎了,不过月份尚小,未能有十足把握,将来若有出入,还望姨娘莫怪。”杨姨娘到底没有预先付好处费,他便只说了个活话,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他打了包票,杨姨娘事后所付的银子却很令人失望,那他岂不是亏了?
丁郎中诊完脉,又给开了一副安胎药。孟振业谢过他,亲自送他出门。丁郎中走到堂屋门外,便请孟振业止步,独自在俞妈妈的引领下,继续朝前走。果然不出他所料,随墙小门处,有位小娘子守候。趁着俞妈妈不注意,塞了块银子给他。
塞银子的,自然除了孟楚涵,没有第二人,她悄悄给过丁郎中好处费,便匆忙赶往东角院,去探望杨姨娘。并暗中朝她点了点头,告诉她,丁郎中那边已打点妥当。
杨姨娘见她进来,便朝着孟振业愁眉苦脸地道:“咱们家已有三位小娘子,可不缺闺女,只差个儿子了,偏那丁郎中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叫我这心高悬着,七上八下的。万一又生下个闺女来,除了给家里增添负担。别无好处。真要那样,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孟楚涵还在这里呢。怎么说这样的话,孟振业有些不高兴,忙道:“闺女又如何,我就喜欢闺女,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来,就是你大功一件。”
他这般说。杨姨娘心中自然高兴,但还是不忘朝孟楚涵使眼色,孟楚涵会意,便噗嗤一声笑出来:“姨娘有所不知,他们这些郎中,哪怕有十成的把握,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这是惯例了。其实以丁郎中的医术,又怎会失误?他可是兴平县鼎鼎有名的郎中,就连咱们韩家庄都知道的。姨娘且放一百个心,他说是儿子,就一定是儿子了,方才他在门口,还向我道贺,恭喜我即将添个兄弟呢。”
“他果真向你道贺?”孟振业十分惊喜。虽然他并不强求一定要有个儿子,但毕竟已经有了三个女儿,若是杨姨娘真怀了男胎,他哪有不高兴的?因而十分急切地问了起来。
孟楚涵重重地点了点头。
孟振业满心欢喜,不顾孟楚涵还在跟前,就紧紧握住了杨姨娘的手。孟楚涵抿嘴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丁郎中诊断出杨姨娘所怀男胎的事,转眼传遍了孟家上下,甚至连隔壁四邻都知道了,纷纷拎了鸡蛋腊肉等物来道贺——在韩家庄土生土长的人眼里,儿子格外重要,余嫂甚至还抓着浦氏道:“一直担心你家没儿子,将来要成绝户,只是嘴上不敢讲出来,这下可好,终于有后了。”
浦氏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却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说甚么,毕竟当初张罗着要给孟振业纳妾生儿子的人,就是她自己。只是她宁愿买个人来生这个儿子,也断不愿让杨姨娘来生,这事儿她想得透彻,若是新买个人来,即便生了儿子,她也拿捏得住,而杨姨娘在孟家的资历,比她还老,而且前头又还生了个已近成年的女儿,若真让她生下儿子来,只怕连她这个正室都要靠边站了,到时她无亲生儿女傍身,可要怎么过才好!
浦氏越想越烦闷,应付完邻居们,便动身回了娘家,找母亲嫂子们讨主意去了。走亲访友,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她是回娘家,可关键在于,她浦氏担负着二房做饭的重任,她这一走,二房就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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