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开了,重重打在床边,头也歪在一边,眼睛还是瞪得很大,可是眼珠已经不动了,嘴角还滴着血。
孙乔痛苦地伸出手,将申柯的眼睛抚得闭上了。
申愈晴听着李氏的讲述,早已泣不成声。她先前并不知道父亲的这么多事,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死在张超中这样的叛徒手中。听到这不共戴天之仇,她的胸中燃起万丈怒火,恨不得立刻抓住张超中,将他五马分尸,食其肉,饮其血,将张贼的首级放到父亲的坟前,以告慰九泉之下的父亲,使其可以瞑目。
李氏看到申愈晴两眼喷射着复仇的怒火,内心不禁有所触动。
“晴儿,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事,就是让你知道世事的艰险和人心的复杂。有时,我们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有权势的人踩死了,也没有人怜惜我们半分,枉做了孤魂野鬼。你的父亲死的的确很冤枉,每每想到这里,我也是义愤填膺。但是,想到自己乃一介村妇,怎么能和当朝的权臣门下相斗呢?如果我们冲动而硬去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己烟消云散不说,自己的仇人也可能依然逍遥法外。”
看着申愈晴的脸上依然是难以渐消的怒气,李氏真担心她这么小的年纪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所以接着说道:“我何尝不想为你的父亲报仇。可是凭我们现在的实力,的确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们应该将对方的情况摸清楚。当初你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想带着你离开孙家。可是,孙大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你父亲为了救孙大人而遭了暗算,所以孙大人心里一直内疚,想好好照顾你,来报答你的父亲。我虽然当时极力争论,也没有说服他。后来,你孟叔叔劝我也暂时留下来,毕竟你还小,你父亲又刚去世,我心情也非常不好。所以,这一呆就是一年。这倒多亏了你孟叔叔的照顾,他虽名义上是你父亲的师弟,可实际却像亲弟兄一样。交友就要交这样的人,心底坦荡,可以生死相托;襟怀宽广,能够患难与共。人总不能孤家寡人地生活一辈子。”
听着李氏缓慢无奈又不甘心的陈述,申愈晴渐渐有些冷静了。复仇的种子此刻慢慢钻进了她的心田,愤怒的温度像太阳散发的光热升腾在她忽然懂事的思想里。
“娘,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您放心吧。”申愈晴表情有些凝重,虽然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可闪闪发光的液体中,分明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寒气,似乎让人感受到血肉横飞的刀光剑影
李氏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握住申愈晴的手,眼角也分明挂着久未下来的泪珠。
孟神医也没敢让李氏母女多待,看着申愈晴没有大碍,即刻派人将她们送走了。
却说王诩从后院出来后,先回屋里了,张茂初去探听情况了。荀勇附到王诩耳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原来,荀勇知道申愈晴被关后,知道王诩肯定操心,正好他平时偷偷藏了些吃的,此时便对张茂初说要上厕所,想悄悄给申愈晴送过去。可是在往后院走的时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看到了孙卓和孙平,还有仆人夏明。
荀勇看到这样的情景,觉得蹊跷,就远远地避开了,只是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只见夏明拿着两个馒头,正在听孙卓和孙平说着什么,因为离的远,也听不清楚。之后,就见夏明朝柴房的方向走去,孙卓和孙平也远远地看着。
王诩听了这样的话,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两位世家的少爷居然这样心肠歹毒,想起自己还和他们打了一架,真感觉不寒而栗,真不知道,如果不是要马上离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报复也这样下毒手。
“荀勇,你以后要记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们俩关系好,你对我说没有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再告诉其他人了。不然的话,会给自己带来祸患的。”
“你放心,少爷。我知道。”荀勇连点了好几下头。
“夏明这样的人,以后千万不能招惹。他一定是被孙卓和孙平收买了,现在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以后就更加厉害。所以,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也不要向别人说他的不好,也不要向别人说他的好。”
“嗯,少爷。我知道。”荀勇知道王诩的担心。
“但是,我们就看着他们这样欺负人,而且逍遥法外吗?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荀勇感到很不服气,因为他也是仆人,虽然很讨厌夏明这样的人,但是也非常同情申愈晴这样被欺凌的善良的人。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王诩坚毅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我们自己,多学本领,而不是发牢骚。这是弱肉强食的社会,弱者才会被人摆布。哪有天生的仆人?你不知道,商朝的开国大臣伊尹,原来还是奴隶呢!只要你有本事,是永远不会被埋没的。”
“梆”的一声,房门忽然大开了。张茂初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少爷,赶紧走吧!已经来不及了,官兵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