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王妃嗯了一声,斟酌片刻道:“她可打出定王府的名头了?”
“许是没有,”槐荣回道,“小的和瓷器行掌柜的攀谈了半天,他一个劲的想摸我的底,似乎并不清楚世子妃的来历,小的估摸,世子妃定然是匿名盘下他的店的。”
“那就这么着。”武氏放手纵了那猫去,“她既不想借势,我们又何须上赶着凑前去?你也不要泄露你的来历,只给她操持着,莫要赔钱便是了。这人啊,手中但凡是宽泛些,心就野了,妇道人家还是安心宅内的好。”
槐荣闻言却不敢吱声了,心中大悔。他方才在世子妃面前揽下了口风,说要如何如何,这厢王妃却不许他做大,早知如此他也该不那么着急才是!如今看来,王妃和世子妃的关系并不是面儿上的那么和睦,却让他这两面都要讨好的人作难了啊!
于是他忙恬着脸道:“王妃赎罪,小的却是做了件糊涂事。原本小的被晾了几天,急于在世子妃面前买好,便夸下海口说能将产业给翻上一番。因小的愚昧,只道是王妃指派小的去管账,若做不好,恐折了王妃的名头,方才猪油懵了心夸了海口,如今王妃若让小的只给守着,怕是半年一年后,世子妃不满意,会借口辞了小的呢!”
武氏想想也对,自己的目的是在浮霜跟前安插人,却不是图浮霜那点儿陪嫁银子,若只让槐荣守成,怕是浮霜不乐意,也定不会亲信槐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她转念一想,记上心头,便道:“若不然你便搬出定王府的名头,却要说清楚,是定王府世子妃的产业,再使些手段,做得越大越好!”
槐荣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儿不许他做大,一会儿又叫做的越大越好?
却听武氏王妃又道:“记得了,诸事都要打着定王府世子妃的名头!你确实是替她在做事么!把话说清楚两厢便意。”
槐荣忙点头应了,心中却是开始盘算,这会子得大展手脚,令世子妃的生意在润州独树一帜才行,一来是依照王妃的命令去做的,没得落不是;二来这定王府的未来掌舵人世子妃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将来他的前程还跑得掉?三来也能让资历在他前面的王、潘两位大总管瞧瞧,他虽年轻、锐气却势不可挡!
武氏接过沉香递上的茶,抿了一口,心中得意。无商不奸,若要短期内扩大营生,唯有挤兑旁人,甚至逼得对手倾家荡产。槐荣借着王府世子妃的名头,放手大干一番,虽说能捯饬些银钱,却败了浮霜的名声。这夫妻一体,宅内的事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届时润州人只会说卫东鋆贪财好物,由着世子妃在外以势压人,卫东鋆便会失了江淮一带的民心!真是再好没有的机会啊!
槐荣见武氏王妃面露喜色,便又回禀道:“还有一事,小的觉着应说给王妃知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武氏点点头。
槐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回来的路上,却是发生了件意外。世子妃在路上撞见了个卖街食的,说是她的奶兄,亲自接到王府来了。”
“哦?有这等事?”武氏皱起眉头,“她奶**儿子怎么会跑到润州来了?”
“是这么说啊,小的也十分奇怪,可看样子又不像是假的。王妃您不知道,世子妃当时见了那人,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说是她奶兄走失多年,奶娘病逝时托付了给她,她万万不能不照顾。”槐荣回道。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武氏沉吟道。
“谁说不是呢!”槐荣道,“所以小的事后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却得知那人是个破落户,无父无母的流民,从哪儿迁来的没人知道,也没在官府上户籍,和乞丐也差不多。王妃您也知道,去年大涝之后,这流民实在是多,谁也说不清楚。小的就想啊,许是豫州睿王府的人也未可知?”
说罢他只拿眼睛瞥着武氏王妃,心中为自己的猜测洋洋得意。
武氏王妃闻言,一愣,方道:“你是说睿王哪儿暗中派人来与世子妃接洽?”
“小的愚见也不知是对是错,”槐荣又道,“只是小的想啊,睿王远嫁个女儿来润州联姻,为的是两家自此成了一家,可到底相隔甚远,总是不放心,也得多安插些耳目过来不是?借着意外相逢的借口,这人便可以住进王府,又比旁人便宜了很多。”
“说的有几分道理。”武氏点点头,“先不必去管他,我们定王府怎么说也没委屈了她季浮霜,睿王要安插个把人算什么?只当是陪嫁一道来的便是了。”
“遵命!王妃!”槐荣低头道,“小的只是事无巨细的禀告给您知道而已。”
“行了,我也乏了,你且去吧。”武氏挥了挥手,槐荣方站起身来,又欠身行了个礼,方才出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