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军队再次整军完毕,来到城下,陈天为首,骑在战马之上,满身血污,也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身后那张写着大大“琴”字的旗帜随风翻飞,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蒙山关,乃是乌兰最坚固的一道堡垒,一旦这里被攻破,那么就会被天琴的军队长驱直入,直攻首都。
城下传来喊话声,大意是让守城的军队弃械投降,他们绝对会优待俘虏。撑伞的手轻微一松,洁白的纸伞落入污水之中,白色的裙裾染上了污渍。
一旁的面具人递来一柄从未见过的长剑,倾珂伸手接过,然后迈着步子走下了城墙。
青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无比的沉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丫头,保护好自己。”
迈动的步子没有丝毫停留,只是在听见这话的时候,点了头,也不知在朦胧的雨水中,他能不能看得见。倾珂又停下来,转身遥遥看着青衿年轻的面庞:“先生,我需要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为他报仇,就是我最大的信仰。”
然而躁动不安的原地踏着步,吐出粗重的鼻息,似乎感受到了浓重的肃杀之气。
厚重的城门打开一条缝隙,天琴大军以为乌兰准备投降,面上纷纷泛出喜色,却不想,那抹白色的影子出现,城门再次重重的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瓢泼的大雨似乎还有加重的倾向。
衣衫被雨水全部浸湿,黑色的发紧紧贴着肩头。倾珂骑着然而缓缓来到城外,抬剑遥遥指着陈天:“听闻陈将军枪法了得,不知可否与小女子比试一场。”
也许是出于对她的轻视,也许是被胜利的骄傲冲昏了头脑,天琴军队中没有一个人将倾珂放在眼中,更多的只是不屑的嘲笑,耻笑乌兰竟在这种时候派出一个女子应战。
唯独那一人阴沉着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陈天身穿战甲,手执长枪,步入中年的他脸上尽是沉稳,知道轻敌的严重后果。
御马前行几步,来到倾珂的对面,大声答道:“姑娘乃是一介女子,不该参与到战事中来,请恕陈某无法答应姑娘的要求。”
天琴陈天,被世人誉为最正义的讨伐者。
有雨水顺着脸颊滑落,遮挡了部分视线,倾珂勾起好看的唇角:“若是为了私事,将军是否肯答应。”
不等他的回答,倾珂再次开口:“为了让将军死的明白,不妨告诉你我为何而来。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将军上前几步。”
“将军,不可。”
“谨防有诈。”
身后的随从挨个开口,神色紧张,陈天抬手制止。再次催马前进,金色的铠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明亮。
“姑娘请讲。”做事一向无愧于心的陈天,不知道倾珂要说的是什么。
“二十年前,将军可曾对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下过杀手?”
脸色瞬间紧绷,无比的震惊。陈天直直的与倾珂对视,不置可否。许久,才开口道:“姑娘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既然知晓二十年前的事,必然是做过一番调查。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陈某一生无愧于心,唯一的心魔便是当年那个孩子。姑娘既然是因此而来,那么陈某愿与姑娘一较高下,若是姑娘胜了,可取了陈某的性命去。若是陈某侥幸胜了,便放过姑娘……”
两方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对话内容是什么,只听得陈天冲身后大喝了一声:“薛副将听令。本将要与这位姑娘比试一场,不论结果如何,都与双方战事无关,若是本将不幸丢了性命,众军不可为难这位姑娘。从此刻起,三军归属薛副将统领,一切事宜按计划进行。”
陈天向来不是个冲动的人,知道事情的轻重。答应了倾珂也并不着急,反而有序的下了几道军令。
没人知道他们这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每夜被心魔折磨得睡不安稳,每次闭上眼,总是能看到那个孩子晶莹的双眸,就那样盯着他。
有人来与他清算这笔账,倒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只是身后的那些副将,一个个急红了眼,大声叫着不可。陈天却容不得他们反对,怒斥道:“违反军令者,斩。”非议的声音停止,脸上再无轻视。
一个可以让陈天出手的女子,绝对不是可以轻视的对象。
‘咔哧’一声,陈天手中的长枪折成两半,有枪尖的那头被他弃之,自己握着另一截,抬手道了声:“姑娘请。”
风雨骤起,愈加浓烈的血腥蔓延,倾珂一扯缰绳,然而如离弦的箭,飞奔而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