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的母亲一眼,向竹子摆了摆手,“竹子,你愿不愿意跟哥哥到归宁县去读书?”
竹子先是一怔,继而清秀的小脸蛋上浮起两团红晕来,慢腾腾地走过来,低低道,“嗯,我都听哥哥的,在哪里都一样。”
安在涛呵呵一笑,“也不是这样,我主要是考虑到照顾你方便。嗯,归宁一中,我都给你联系好了,那所学校比滨海二中还要好,还是省里的重点,升学率很高哟!这样吧,竹子,妈妈明天走,你干脆直接跟我回去算了,周一直接就转过去上学!”
竹子眼中闪出一丝喜色,低着头嗯了一声。
……
……
第二天上午,安雅芝跟着滨海市政府的考察团离开滨海去了燕京,准备转乘飞机出国。在送安雅芝的时候,竹子痛哭了一场,在面包车底下使劲拽着安雅芝的胳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安雅芝也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母女俩洒泪而别。
完了,安在涛就找到了滨海二中的校长,很快就谈妥了竹子转学的事情。如今夏天农这块牌子在滨海,那可是含金量很重的金字招牌,见安在涛找上门来,二中的校长也不敢怠慢。
赶紧抓起电话,吩咐学校教务处的老师马上赶到学校加班为竹子办理学籍转学手续。到下午2点多的时候,手续全部办好。安在涛这才开车带着竹子,飞速出了滨海,沿着高速一路直奔房山。
赶到归宁已经是晚上8点多。安在涛提留着两个大行李包,里面全是竹子的衣服,竹子背着自己的大书包,刚刚上了楼,见对面刘彦的的房门虚掩,里面传出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安在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掏出钥匙开门的当口,刘彦已经打开门走了出来,惊喜地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们两个吃饭呢——”
刘彦俯身捏了捏竹子清秀的小脸蛋儿,和声笑道,“你就是竹子妹妹吧?”
安在涛拍了拍竹子的肩膀,“竹子,这位是刘彦姐姐。”
竹子小心翼翼地抬头扫了刘彦一眼,眼中竟然闪出了一丝警惕,她慢慢后退了一步,低低叫了一声,“刘彦姐姐好,我是竹子。”
刘彦微微一笑,她接过竹子手里的书包,一起帮着两人搬进了房里,然后向安在涛使了个眼色,轻轻道,“县教育局的局长和一中的校长就在我那,一会你过去也打个招呼!”
安在涛一怔,“这么晚了,你把他们找来干啥?有啥事明天再说呗。”
刘彦笑了笑,“我没找他们来,是这两人主动找上门来,说是给你办妥了此事,要找你汇报呢……我知道你快回来了,就留下了他们!”
见安在涛有些“烦躁”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刘彦神色不变,但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窃喜。她是何等聪明灵秀的女子,怎么又能看不出安在涛这种很是微妙的心理情绪变化。
安在涛洗了一把脸,就推开门走进了刘彦家。
两个30多岁的男子正坐在刘彦客厅的沙发上跟刘彦说着闲话,刘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安在涛的事情,以她高傲的性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两个男人进门而且还耐着性子陪他们说话的。
见安在涛走进来,两个男子赶紧一起起身来,其中一个戴眼镜个子稍高一点的先伸出手来,笑道,“您好,安书记,我是教育局的冯涛。”
安在涛笑了笑,轻轻跟冯涛握了握手,“谢谢冯局长,我妹妹的事情,麻烦冯局长了。你好,这位是一中的宁校长吧?你好你好!”
归宁一中的校长宁立刚赶紧过来握住了安在涛首先伸出来的手,“安书记客气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安玉竹同学明天就可以去报到。嗯,安书记,明天让安玉竹同学直接去办公室找我,手续我来办就好。”
看着安在涛轻车熟路地跟两个教育系统的干部说着一些官场上的套话,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并不真实的笑容以及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老练和成熟,刘彦心里叹息一声:这男人,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官场中人,看他那说话的神态语气,已经隐隐有了领导的派头!
宁立刚和冯涛当然不是空手来的,去领导家里“串门”,怎么能空着手呢?他们也是趁机跟两位新常委套套近乎拉拉关系,所以都各自给刘彦和安在涛带了些所谓的“土特产”。
安在涛扫了放在刘彦客厅的礼物,也没有拒绝,只是在两人告辞离去的时候,匆匆回自己房里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两条中华烟来,给两人塞了过去,呵呵一笑,“我这里有两条烟,一人一条——嗯,别跟我推辞,你们要是不收下,你们拿来的东西也趁早拿走!”
宁立刚望了冯涛一眼,冯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笑着道,“好了,老宁,既然安书记说了,我们就不客气了。啧啧,安书记这里有好烟,我们没烟抽就来混他的!”
“那没问题。”安在涛笑着将两人送到了楼下,刘彦则只是送出了门口。
两人临上车之前,宁立刚突然犹豫了一下,小声笑道,“安书记,我家那口子就在资河镇上班,还需要领导照顾照顾,嘿嘿!”
安在涛一怔,但也没有问宁立刚的爱人是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慢腾腾地上楼,心里琢磨着宁立刚的爱人到底是资河镇政府里的哪位女士,突听刘彦站在门口轻轻嗔道,“你不该留下他们的东西,这样传出对你不好!而且,只是一个转学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跟他们……”
安在涛苦笑一声,进了门关上,“姑奶奶,你关起门来说话,别在楼道里说!人情往来这很正常,他们总算是帮了我的忙,我送他们两条烟,算是扯平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们在官场上混,不能太独立特行了,否则人家一个个都不敢亲近我们,我们不就都成了孤家寡人了?刘彦,我一向认为,从古到今,真正的清官是不可能存在的。只要把握住一个大的原则,至于一些小节,不必太当真!”
“得了,别给我上课,我比你都懂,我是为你好。哼,你等着吧,有了第一次,他们就会不断上门,直到把你拉下水。好了,别说了,我做好了饭,你先去洗洗手,我过去喊竹子过来吃饭!”刘彦温柔地“瞪”了安在涛一眼,侧身从他的身边走过,过去把竹子叫了过来。
=============================
一来二去,就连县委办的张婧婧自己都有些稀里糊涂,她竟然跟县委书记孙谷关系这么熟了?
今天是周末,下午,她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接到孙谷的电话,孙谷的声音带着一点阴沉,彷佛有点心事,“小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然后接下来,张婧婧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孙谷的邀请,跟他一起去海鲜酒楼,吃了一顿只属于两个人的烛光晚餐。
包厢里,饭桌上,烛光下,孤男寡女,孙谷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开始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从小讲到大,从尿炕开始一直讲到自己为事业拼搏,特别是当兵时候的事情讲了很多很多。
讲述的过程中,他还专门提到了自己的家庭生活,一边强调自己是一个负责任重感情的五好男人,一边在突出自己时贬低一下自己的婆娘,叹息说:“我为她做了很多,我给了她房子,我让她过上了好日子,但是,她不理解我,有的时候甚至还要猜忌我,对我的事业不支持……”
“其实我的婚姻并不幸福,我爱人是家里包办的,当时家庭困难,有些无奈……”
说着说着,孙谷居然留下了几颗眼泪。张婧婧没有察觉,孙谷这完全是鳄鱼的眼泪,竟然被他这一番煽情的讲述给感动得一塌糊涂,女性的温柔和母性大为泛滥,觉得这个表面上看来风风光光威严不可侵犯的县委书记其实也很不容易。
吃完饭,出了饭店,虽然早已是华灯初上,但孙谷还是幽幽叹息说:“小张,天还早,你不着急回家吧?”
张婧婧犹豫了一下,但想起自己父母临走时的嘱咐,又觉得不能得罪孙书记,便低低回答:“孙书记,倒是也不着急,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孙谷挠了挠头说:“我头有点疼,我得去我战友家看看,他们两口子在外地,我经常去照看一下他们的房子,这又好几天没去了,我去看看,你陪我去吧!”
当真是鳄鱼的谎言啊!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怎么可能去给别人看房子,这种弱智的谎言,真亏孙谷能说出口来,而也真亏张婧婧居然就能相信。
“孙书记,您头没事儿吧?要不买点药吃吧!”张婧婧笑了笑,“您战友家在哪,我陪你去吧,等你到了,我再回家!”
今天是孙谷自己开车,或者就是为了行事方便吧。他看上这张婧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同时又知道,这张婧婧虽然活泼外向,但也不是那种主动向权力投怀送抱的女人,金钱物质对她的吸引力相对比较弱。对于这种女人,必须要花费些功夫,这是孙谷这些年的经验之谈。
这种女人看上去大大咧咧蛮不在乎,其实心里最是看重自己的感情。因此,他没有急躁,而是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勾引”,眼看好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娇滴滴的小美女即将上钩,孙谷心里不住地兴奋起来。
这套房子其实是他的私产,平日里跟个别女下属幽会的地儿。进了房门,张婧婧就热情主动地到处找杯子给孙谷倒热水喝,但孙谷嘴角却浮起一抹油滑的笑容来,“小张,别忙了,我没事儿,你坐下,咱俩聊会天!”
聊天的内容还是重复一下刚才讲过的往事和婚姻的不幸,说着说着孙谷又抹了会眼泪,就在张婧婧全身心投入到故事当中时,孙谷猛然一把将张婧婧搂在怀里……
本来以为已经得手的孙谷,正要用那张激动的手抚上张婧婧高挺的小胸脯儿,突然张婧婧猛然挣脱开去,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声,愤怒地扫了孙谷一眼,一把抓起自己的小包,立即哭喊着惶然逃去。
孙谷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下,面色顿时变得惨白阴沉起来。他没有想到,一个属下的小姑娘竟然敢拒绝,他本以为做足了工作,给足了她面子,但——觉得自己领导的权威和男人的尊严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愤怒地一脚踢开脚下的一双拖鞋,喉管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沉的“咆哮”声。
张婧婧哭喊着跑出这个小区,沿着马路也不辨方向死命地奔去。她非常惊惶,也非常失望。一个长辈式的极有风度和爱心的领导形象,瞬间在她的心里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