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离去,赵禹才忍不住笑起来,唐洋也笑语道:“这沈万三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寻常商贾对江湖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反倒兴致勃勃凑上来。”
赵禹点头说道:“大凡能人所不能者,皆是见人所未见。古之陶朱公、吕不韦,哪个不是人中英杰。这沈万三能将生意遍布四海,胆色自然要比常人大,见机也敏锐。旁人见我们得罪了峨嵋派,皆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他迎上来招揽。这种人,该当成就一番大事业。”
唐洋突然意味深长道:“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胆色效法先贤,做一笔奇货可居的大生意?”
赵禹沉默片刻,才蓦地笑道:“那他要晓得,只学吕不韦的一半才好。”
一夜无话。
李家堡接待宾客极为用心,天刚放亮时,便有壮丁送来早饭,并告知两人真正寿宴还要等两天才开始。这两天时间里,他们可以在李家堡游逛一番。
既来之则安之,用过早餐后,赵禹和唐洋便一起出门去,在偌大李家堡游荡起来。
大凡有相同技艺的人凑在一起,总免不了攀比一番。此时李家堡中聚集了这么多武林中人,谈论最多的自然是武功。赵禹和唐洋行走在街巷上,每每见到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或是切磋武艺,或是海吹胡侃,皆自得其乐。
唐洋昨日教训西岭八英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李家堡。因此赵禹两人上街时,吸引了许多目光。不过,众人只是远远的窃窃私语,却无一个上前攀谈。
赵禹和唐洋乐得不去应付那些无聊人,绕着墙根溜达一圈,每每遇到布局精妙处便停下来品味片刻。唐洋忍不住感慨道:“这样不惜成本打造出的牢固防御,若要强攻,没有万人围城想都不要想!颜旗使向来讲,城防稳固精髓在南方,果然不是虚言。小小一个李家堡,比北地许多大城防御都要扎实!”
赵禹则有些感慨的叹息道:“若真到了天地革命的大时代,再牢靠的城墙又有何用!历朝历代,哪位帝皇不想江山永固,国运衰了,颓势难挡。反观那些草原诸部,四野都无遮拦,每隔百十年便要南寇神州,杀不尽赶不绝。到了本朝,蒙古人更是铁蹄踏破金瓯。可见,高墙环绕终究只是个虚妄的心理安慰,不足为恃。那李黄山不论打的什么主意,若全依靠这高墙庇护,不出三月必亡!”
两人漫步走到坞堡正中李家大院前,看到已经架起一溜数个木造的擂台,现在正有数对对手在上面切磋,下面则围了许多看客,不时爆发出轰然叫好声。
赵禹和唐洋徘徊在人群外观望片刻,台上较量的算是热火朝天,在两人看来却乏甚可陈。真正武林中人,在武功一途上是瞧不起帮派中人的,尤其六大门派那种称得上高门大阀,传承日久,门派里人才辈出,有些高傲的甚至觉得与帮派中人厮混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赵禹虽然没有眼高于顶的恶习,但若要耐下性子去看那些漏洞百出的招式比拼,却没什么兴致。看了片刻正待要离开,忽然听到人群爆起一阵热烈叫声。转头望去,只见当中一个擂台上正有一名老者领着一个少年走上来。
那老者正是李家堡堡主,有黄山孟尝之称的李黄山。他面对众人环揖,朗声道:“老夫何其幸,蒙众位江湖同道看重,不辞千里来为老夫庆生!”
赵禹远站在人群之外,仍听到李黄山嗓音洪亮,可见这老者内功的确有几分造诣。
待众人喝彩声停顿片刻,满面红光的李黄山才伸手虚引,将他身后那少年引到台前来,大声道:“这位少年俊杰,便是江湖上盛传的玉面孟尝宋青书宋少侠!他的师承……”
台下突然爆起一阵热烈至极的欢呼声,不止淹没了李黄山洪亮的声音,还将人群外的赵禹都吓了一跳。他有些诧异的望向台上那少年,暗道这少年生得虽不错,又非花名远播的秦淮花魁,怎的甫一露面便引起这么大轰动。
拉着身边一人问了一声,那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道:“你是怎么混江湖的,怎么连武当派玉面孟尝宋青书的名头都未听过?他可是武当派继张三丰真人和武当七侠之后,第三代最出色的人物!现今江湖上同道都说,咱们白道武林这些新起的少年侠士,也就宋少侠或许压得住那魔教小魔君赵无伤了!”
听到这话,赵禹诧异无比。自己埋首在滁州将近两年,竟还不知武林白道竟已冒出一个压过自己的玉面孟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