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善谋都觉莫名其妙。周颠虽也不明白两人为什么谈起这个,但因刘伯温是他带来的,便一脸顾盼自豪,挺胸站在两人身边,不时大点其头。
刘伯温又对赵禹笑笑,说道:“而今天下群豪并起,大乱之势已成,这些汉军世侯的后代不甘寂寞,便觉自家机会又来了!平遥城县令,便是世侯出身的梁家,整个平遥县,都算是梁家私田,经营日久,根深蒂固。”
听完刘伯温的话,赵禹原本亘于胸中的难题豁然贯通,汉军世侯不甘寂寞,若想复得权柄,势必要天下乱起来。庙算江湖,以有心算无心,使许多人纷纷入瓮而不自知,的确厉害至极。只是,这平遥梁家就不怕玩火**?
刘伯温沉声道:“平遥城北梁官堡,已经集齐铁甲三千,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挥军杀入平遥城!”
听到这话,明教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原本他们只当这次只是寻常江湖纠纷,没想到其中还隐藏这样一个大阴谋!众人虽都是胆大包天之辈,也多做过杀官造反之事,但眼下自己这一方只得三十几人,如何去对抗三千元军!
周颠见五行旗众人面现忧色,得意大笑道:“五行旗的小子们,现在晓得自己愚笨了吧?若不是周颠不计前嫌来示警,你们只怕都要做个糊涂鬼啦!”
赵禹表情同样凝重无比,原本他只是以江湖人角度去推断,眼下得了刘伯温的提示,思绪贯通益发灵活起来。他沉吟道:“那梁家甘冒得罪整个江湖的危险行此阴谋,势必要毕其功于一役,待各方都入瓮中才肯发动,漏掉任何一方都会生后患。所以,只要贵教中人一天不出现在平遥与那些江湖人士厮斗起来,他们就还未等到发兵时机,倒还不须如何担心。”
周颠等人见赵禹身处杀身险境仍能面不改色,淡定自如,且思路清晰,胆色着实不凡,不由越发佩服,庄铮郑重说道:“假鞑子用心如此险恶,我们定要与他不死不休。可是赵少侠却是无妄遭灾,该当速速离开险地。”
赵禹摇头道:“我早已置身其中,绝不能独善其身!若不能在此间真相大白,只要那梁家将此间江湖人士尽数剿杀,事后大可捏造谣言说明教与官兵勾结,祸害武林!而我纵使逃得一命,也再难立足,还要应对江湖上接踵而来的复仇。”
这句话又让明教众人脸色大变,常遇春冷哼道:“我教杀官作反,与鞑子朝廷势不两立,这是天下共知之事,他们纵使捏造谣言,哪个肯信?”
赵禹沉声道:“这世上从不乏智者,但谣言仍能大行其道。所谓谣言,不须全无漏洞,只要有人肯信,假的便能说成真的!”
赵禹这一番剖析鞭辟入里,使五行旗众人越发洞悉这阴谋背后的险恶用心,可以预见,若此阴谋能成事,明教必为天下共讨之!一时间,气氛沉凝至极。
半晌后,周颠才嚷嚷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般大眼瞪小眼,能想出什么主意!周颠一路奔波来示警,你们五行旗该不会吝啬的连一餐饭都管不起吧?”
周颠这一提,众人才发觉日头早滑过中空,已经到了下午。
唐洋拍拍手,强笑道:“只要你周颠管好自己的嘴巴,五行旗怎都管得起你一餐饭。不过你要晓得自己是沾了赵兄弟的光,若不然粗茶淡饭打发了你!”
众人都大笑,散去准备酒菜。
赵禹随众人走进村中祠堂,刘伯温在他身边拱手道:“赵少侠不止武功高强,且年少智高,局势分析比我透彻的多,刘基佩服!”
赵禹总觉得刘伯温这名字有些熟悉,刚才思绪纷杂还未想到,这会儿闲下来忽然记起来,指着刘伯温惊诧道:“刘先生是否元统年间进士及第?”
刘伯温闻言后微微错愕,随即有些羞赧道:“惭愧,惭愧。年轻时总觉读得圣贤书便能治世安民,宦海沉浮多年,只见到元廷昏聩,民生多艰,愤而辞官,现在拜于张中老师门下。是了,少侠怎么知我这些陈年旧事?”
赵禹说道:“我家长兄赵兴也是元统年间的进士,在家时多听他提起刘先生之才名,因此有些印象,只是不敢确定。”
听到这话,刘伯温思索片刻后,神色蓦地一凝,正色道:“少侠莫非是魏国公赵孟頫子昂公的后人?”
赵禹见他一副郑重模样,便也敛笑点头道:“正是家祖。”
刘伯温连忙长揖道:“原来少侠竟是前朝帝胄,失敬失敬!想不到,着实想不到!”待直起身时,望向赵禹的眼神已经生出一丝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