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记挂?”
“小棠没有父母。”
杨青荻不知何时出现在赵禹身后,低声道:“这些人,全都没有了亲人,家人都死在天灾人祸中,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她们心中再无牵挂,甘心住在古墓里,了此残生。”
听到这话,赵禹心神蓦地一震,思涌入潮,回想所见过的这些女子,她们虽然还活着,但眼眸都黯淡无光。活死人,活死人,心若枯槁,生无可恋,原来这就是活死人!
他胸膛里好似塞了一团乱麻般,喉咙里哽住一股气,吐不出,又吞不下。
杨青荻嘴角带着讥诮,说道:“不忍心?这些女子,有许多亲人都是死在你们魔教的起事中。不止这里,古墓外我还有许多庄园,那里的活死人比这里多了许多倍!你们造成这么多杀孽,那明尊承诺的光明又在哪里?”
赵禹表情落寞,却未辩解自己并非明教中人。他艰难地将这口气吐出来,涩声道:“活着,就是活着!哪怕举目无亲,哪怕生无可恋,单单活着,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无论怎样,她们都是一条性命,不是活死人!”
“那你去对她们讲?”杨青荻又说道,她挥挥手,让听得一头雾水的小棠退开。
赵禹一拳捶在胸口上,痛苦的呻吟一声,然后才说:“我会说的,不过要以后才说,现在还没有资格。你要多准备几处庄园,因为往后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朗朗乾坤,终究要杀出来!”
杨青荻注视赵禹良久,而他都不退避,湛湛目光迎上去。
良久之后,杨青荻粲然一笑,如淹没黎明最后一缕星光的那轮朝阳,赵禹愕然失神。
“我等着!”她说道。
“该教你剑法了。”赵禹笑道。
许是心有所感,这次赵禹浸入丧乱之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握起久违的毛笔,灵台澄明。
杨青荻站在赵禹身边,几乎要挨上他的肩膀,感受到赵禹周身散发比以往要浓烈得多的丧乱之意,始相信他所言不虚,竟是真的将笔法融入剑法当中。
小棠本欲要见识一下赵禹的高明剑法,没想到只是在一旁磨墨。她一边研墨,一边斜着眼珠瞥向赵禹,似乎不满他故弄玄虚。只是不知为何,心里似乎有些难受,研磨的动作不由得放缓,墨汁迟迟没有磨匀。
气势垒砌到极致时,赵禹自然落笔,混不觉笔锋根本不曾沾上墨汁。他一脸专注,笔锋缓缓转移,那毫毛落在宣纸上轻抚过,压出浅浅痕迹。随着他笔势深入,这痕迹越来越明显,渐渐穿透纸背落在柳木案上。
小棠张开嘴要惊呼,却被杨青荻疾伸出的手掌给捂住。
她并非第一次目睹丧乱之境,但却是第一次能设身处地感受其由浅及深的真意变化,尤其赵禹竟能刻意控制笔势的变化,使得这变化缓慢,有迹可循。柳木案被柔韧毫毛拂过,留下清晰痕迹,而留在她心中的痕迹却更深了许多。
最后一笔落成时,赵禹手腕蓦地一颤,随即便听扑哧一声,笔端上毫毛炸开,深深嵌入木案中。
“可惜了,最后还是没收住。”赵禹摇摇头,惋惜道。他因收不住剑势而特意换成毛笔,用全副心神去约束丧乱之境循序渐进的变化,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不过他心中都无太多失落,这次失败是早已预见的事情,虽然他书法比剑法要精深许多,终究还未达到王右军那种挥洒自如的境界。若全无顾忌一意发泄还能一挥而就,若要完全掌握笔势终究还欠了些功夫。
杨青荻如获至宝般收起这木案,心知这便是自己学习丧乱之剑的钥匙。她都看见赵禹最后的失败,心中一动,柔声道:“我曾祖留下一份剑法心得,稍后送你研读,许能有所帮助。”
赵禹愣了片刻才醒悟到她口中讲的“曾祖”应是神雕大侠杨过,不由奇道:“杨大侠武功盖世,青荻姐姐怎么要学我的丧乱之剑?”
“你道谁都是你这等智近乎妖的资质!曾祖的境界太高,我反不好入手去学,你这半桶水的水平,正合我来借鉴。”杨青荻呛了他一句,又说道:“而且曾祖的剑势一往无前,与我性情不合。我要学他另一门掌法,所需的意境倒与你这丧乱之境颇有相合。”
听到这话,赵禹倍受打击。他只一个丧乱之境都还掌握不住,而杨过却悟得数种境界,这等差距,当真令人沮丧得很。他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掌法?”
“黯然销魂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