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话说的并不像是一般的客套,安姐有些惊奇,不由得看向那个秦先生,她知道高老爷有写不起女子,若这三人中有令他刮目相看的,也只会是他.秦兄,读书人,秦……举人?那个双龙巷的秦举人吗?
脑中这么一想,安姐就应了是,高老爷还有别的事就让安姐带着他们去见张氏了,虽然现在只是在旅店,有些规矩还是要注意的,秦先生是外男,安姐就没办法带他到女眷的院子,只带了秦夫人和那个孙娘子过去.听到是朱抵派来的,张氏的表情也有微妙,看向安姐的目光也充满了诧异,安姐低着头当没看到.虽说她同朱抵现在有婚约,但朱抵以自己的名义派人还是不太妥当的.
不过张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微问了两句,就让她自己留着了.
出了张氏的房间,安姐先让一个妈子去安排秦先生在酒楼里坐下,这才带上秦夫人与孙娘子回自己的房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她现在就与杨氏住一个房间,见她一下带了两个没陌生人过来,杨氏也是一惊,待知道二人的来历又愣了起来.安姐也不管她,叫冰琴上了茶,就挥手把房里人都打发走了.
"二公子派你们来……"她沉吟着开口,"可有什么安排吗?"
"回姑娘,二公子说您这里需要人,就把我们打发了过来.我家夫君是读书人,我会做一些针线,早先家中也做一个生意,虽不能说很懂,却也知道一些,记账算账都还可以.这位孙姐姐身手高明,是公子特地派来保护你的."
孙娘子道:"不过是几手粗功夫,对付三五个蟊贼而已."
安姐听了点点头:"既如此,那两位就先跟在我身边.秦先生,若他没有意见的话,就先到我父亲那里,待咱们到了江宁再重新安排可好?"
她们都知道下面要坐船,也只能这么安排,都没有异议.秦夫人见她刚才还记得先打发妈子安排自己的夫君,就知道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也放下了大半心.虽说他们夫妻本来也没别的地方好去了,可就这么背井离乡,心中还有惴惴.不过朱抵对他们有大恩,安姐又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们才没有异议的过来,现在见安姐年龄虽不大,行事还靠谱,也就安下了心.
"对了,二公子早先说他要离开,你们可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秦夫人笑了:"果然让公子说中了."
安姐一怔,秦夫人道:"公子早先说若姑娘不问也就罢了,若是问了,就把这个给您."
她说着拿出一封信,安姐接过,.[,!]就见上面是一行大白话:"妹妹我去大同了,你安心在江州等我."
字迹狂肆潦草,若不是安姐这段日子用功练字,勤加学习,还真不见得能认出来,不过现在安姐对他的不靠谱已经没啥感觉了,只是有些疑惑,他去大同做什么?
再问秦夫人和孙娘子,她们也说不出什么了,她们甚至不知道朱抵的去向.
又在天津停留了一天,高家一行就上了船.他们乘坐的是一种类似于福船的船只,不过比福船稍微小些,速度却会更快些,最大的特点则是稳当,因此是很多官宦人家的最爱.高老爷是从五品的知州,是可以免费坐这种船的,不过太,祖早有规矩,若无要事,官员乘坐这种船,要等货物到齐,如果你不想等也行,那就要把钱交出来.据说这规矩刚定下的时候,很惹了一戌波,但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苏管家早早就拿着高老爷的帖子来定了船,可待高老爷等人过来,还是等了这么两天.
这一天风和日丽,高家一行在码头道别.高老爷张氏这边比较冷淡,倒是四个琪之间很多了一蓄绪,只待高老爷开口,她们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二姐姐,你说咱们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舒姐挂着两泡泪道,安姐看着依然在岸上挥手的静姐,叹了口气:"起码要三年吧."
舒姐看了她一眼,钦羡道:"二姐姐是早晚都要回来的,我却是不一定了."
安姐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她开始不过是随便一看,但之后就愣住了.那个人……那个人!她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那么嚣张的红色大衣,还有他身边窝的那个大狗!
"这家伙不是说要去大同吗?怎么跑到这儿了?"
她瞪着眼,然后就见那个人仿佛有感应似的冲她挥了挥手,然后,她的眼瞪得更大了.而就在这个时候,船只启动慢慢的离开了港口,而那个红色的身影也原来越小……
"美丽,你说安妹妹有没有看到咱们呢?"见安姐乘坐的船离开,朱抵开口,美丽歪了歪头,没有理他.
"嗯,她应该看到了,我这么显眼,她怎么会看不到?"
美丽低呜了一声,朱抵呵呵的笑了:"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说着他转过身向外走去,一开始还是走,渐渐的就跑起来,美丽兴奋的跟在他身后,也亏得这里是港口,人们见识多广,不过即使这样下面的人也是一阵阵惊呼.
朱抵越跑越快,心中也越踌,最后忍不住长啸出声,声音传出,人们纷纷惊愕,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飞快掠过.
而此时,南安王正和左先生相对而坐,这一次他没有带朱纳,因为他是来抱怨朱抵的:"抵儿还是走了."
左先生没有说话.
"两年前他就说要去军营里,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这一次他还是走了."
"二公子早有规划."
"他有什么规划,从小到大,他做事就没靠谱过!"南安王来了气,"他大哥都开始学策论的时候,他连百家姓还没学全呢,纳儿也就比他大了两岁!两岁!还身体不好,否则成就更大!总算他还有几分蛮力,骑射功夫也还可以,但我们朱家子弟,会这些也就够了,真要再学武事,也是兵法韬略,可你看他都学了点什么?找点江湖耍大刀的来,什么偷鸡走狗的都往自己身边拉."
"锦衣卫中的高手,却是王爷您介绍给二公子的."左先生慢慢的开口,南安王老脸一红,"我那也就是让他看看,不是真让他学,何况他能学出个什么?也不过是把力气练的更大些,就这还要到军营,运气好也就罢了,运气不好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王爷早先,不也到军营感受过吗?"
南安王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正德,抵儿这是不是在逃避?"
左正德看着他:"王爷是真的想把爵位传给二公子吗?"
"正德觉得不妥?"
"王爷可忘了早年的大议礼?"
这话说的平静,却仿佛晴天霹雳,顿时乌云阵阵,就算是南安王脸色也是一变.嫡子身体柔弱的事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遇到,此事早在成化年间就有争论,而在建文年间矛盾终于爆发.
大议礼的导火线就是一个庶子争家产,其嫡兄有姓傻,虽有嫡子却不过两岁,那庶子就以这个为借口继承了家业,这事一出来后群情激奋,那庶子立刻被下了大狱,但很快审查就发现,那庶子虽然谋了家产对其兄长却是很好的,就连其嫂也说,若不是他,是绝不可能有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亲自到衙门求情,又说家产不是庶子夺的,是早先的老爷留的,因知道嫡子不行,才留给庶子,并且拿出了文书.
见到这个情况,人们就觉得这庶子虽有些没风骨,却也不是什么大错.于是就主张放了他,但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声音出现了,说庶子虽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没,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这就是乱了嫡庶,若放了他,那就表示这是对的,那以后还谁为嫡?谁为庶?现在是嫡子傻了,就把家产留给.[,!]庶子,那嫡子残了呢?病了呢?再以后是不是只要想换继承人,都可以找到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