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姓田名阳,正如自称的那样,他一直都很有用。
许多认识他的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当然,这个“许多”里面不包括现在的队友。
从那个偏僻荒远的小山村走出时,田阳已经十六岁了。对于巫师学徒来说,这样的年纪很不小了,起步太晚的结果往往意味着日后成就不大,但田阳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接下来在师门呆的六年,比之前的十六年还要漫长。田阳日复一日地保持着小心谨慎,对任何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露出笑容,哪怕对方刚吐了一口口水到他脸上,还顺便踹了他一脚。
田阳是一点点展现出自己的天赋的。
在那些师姐师妹眼中,田阳的妙处在于,他能帮忙买到全城最好最实惠的胭脂水粉,打听到她们最感兴趣的八卦,对她们心仪对象的情况了如指掌。最关键的是,无论拜托他什么事情,他总会守口如瓶。
在师兄弟们看来,田阳往往是代替自己背黑锅的第一人选。他任劳任怨,只要求到头上,从没有拒绝的时候。而且他还知道上哪儿找性价比最高的流莺,哪家赌场能借到利息最低的水钱,要是有谁看中同门哪个姑娘,跟他打听情况准没错。同样,无论拜托他什么事情,他总会守口如瓶。
就是靠着这些小事积攒下来的口碑,田阳开始接触到越来越重要的人,替人办越来越重要的事,客户名单中甚至慢慢有了师叔伯一级的人物。这次应诏前来永夜战场,同门中有一百多名人选,每一个的实力都比他更强,最终却是他获得了唯一的名额。
——能从永夜战场活着回去的巫师,几乎全都成为了一方人物。田阳行事虽然谨小慎微,但遇上回报够大的时候也绝不介意赌命,所以他决定前来。
今天是田阳来到永夜战场的第四天。
他仍然健健康康地活着,保持着毫发无伤的良好势头。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主人”。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田阳觉得自己大概会吃到噎死为止。
但从表面上来看,此刻的他却如孙儿拜见祖父,如忠犬得遇慈主,仍然跪在地上不曾起身,低声道:“主人,我叫田阳,是对岸白虎营参水猿小队的副队长。战营首领白虎君很快就会过来,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是走是留?”
“我们?”尸妖正在分拣另三名巫师的法器,头也不抬。
“我既然已经决意侍奉主人左右,自然是主人到哪儿,我就跟去哪儿。”田阳不假思索地回答,见尸妖不置可否,当即再添一块砝码,“我不但能够战斗,还是一名构装师。虽然没到大构装师的级别,但随时都可以为主人制作一些消耗性的构装,没有任何难度。”
尸妖眼中的异火似乎亮了亮,随手从身上扫落一块敌人的头皮,看得田阳浑身一颤。
那些总是很剽悍很勇猛的队友正在充当着绝佳的反面教材,满地的碎肉就算拿来当饺子馅也嫌太稀了些。田阳深知如果不能尽快展现出价值的话,自己的下场恐怕就得跟他们一样了,把心一横道:“主人,我看到您使用了密武,而且就算再强的尸妖,也不可能拥有您这样的力量和速度!您生前是钢铁之门的武者吧?请宽恕我的大胆,可我对您了解越多,就越能站在您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把你的法器都拿过来。”尸妖的远东语仍然那么纯正,喉音中蕴含的冰冷和残暴也仍然那么可怖。
田阳连个屁都不敢放,三下五除二,将所有法器从身上除下,恭恭敬敬捧到了对方面前。这些法器没有一件在史诗级以下,搜罗过程花了极大力气,田阳以为尸妖要据为己用,肉痛不已,表情却是诚惶诚恐中带着些欢喜之色,仿佛这正是莫大的荣幸。
尸妖给予的奖赏是一掌横切,田阳被斩中颈侧,目瞪口呆晕了过去。
几分钟后,田阳的口鼻中灌入泥水,活活呛醒,顿时大叫“饶命”。尸妖一手捏着后颈,如拎小鸡般将他拎出积满雨水的土坑,扔到旁边。
凭着巫师的敏锐直觉,田阳立即发现尸妖身上发生了某种悄然改变,再一细细感应,不由大惊失色,顾不得伪装,指着对方颤声道:“你你你……”却是连完整的语句都没法说出。
尸妖“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臂,像在表示同意。
套在它手腕上的控尸手镯悄然闪过血芒,原主人留下的尸魂烙印终于被来自尸妖体内的强大清洗力量抹得干干净净,并镌刻上一个从未在任何巫师法典中出现过的奇形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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