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兴奋得手舞足蹈,那个模糊不清的女人拍拍他的脸蛋,笑道:“只要你健康快乐地长大,妈妈就满足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的乌云渐渐消散,雨要停了,穿透云层和树隙的阳光照在银两铜钱上,也照在少年的沉静脸庞上,他撑了起身,抹干脸上的水珠,开始收拾铁箱。
接下来,他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久很久以前,就应该做的事。
……
叮叮几声,几枚铜钱落到了一只大手手掌中。
“就这么一点点吗?”
古德港口的码头一角,木箱等杂物堆得半山高,夕阳照不到这里。罗泰满脸惶惶不安,查钧阴冷着脸,瞥去的目光充满凶狠,胡须随着他说话而抖动:“五个破铜钱?”罗泰的脸顿时更苦了:“钧哥,我妈妈最近病倒了,整天发晕乏力,大夫说气虚血弱要补身子……你可不可以……”
“补身子?!”不等罗泰说完,查钧便一巴掌劈头盖脸地甩过去,啪!罗泰一声痛叫,查钧连连怒吼:“我操她就可以!老婆娘,死病痨,死了算了!补身子?老子天天这么辛苦,都没说要补身子!”
上次查钧卧病在床,还是因为去年在张凯酒馆被个武者揍了一顿,那次养了一个月伤,他就好了。
查钧没有在乎年轻武者的警告,在他看来,那武者分明是一时兴起才去东街玩玩的,到了巨岩那样的花花世界,还记得古德镇的事?死在巨岩都有可能,管得了古德镇的事?他不但继续在码头欺行霸道,而且变本加厉,尤其他最近找了个大靠山,成了大红人,就连基诺老鬼那支总管钢笔,都马上要交给他了。
“不是啊!大夫说她是长年累的,如果不给医,再迟一些就没了……”
罗泰苦苦哀求,他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是绝对不能让妈妈活活病死的!见查钧不为所动,罗泰突然双膝弯下,噗通跪在地上,“钧哥,求求你,我给你跪下!求求你!……”
“谁稀罕你跪了?”查钧又是一巴掌狠狠抽过去,啪!抽得罗泰半边脸红肿起来,更是嘴角渗血,他古怪地笑了声:“你喊我一声爹看看?那老子说不定会可怜那老婆娘。”
什么……!?罗泰双拳一下子紧握,抿紧嘴巴,却终是慢慢松了下来,他惹不起这帮人,他惹不起……没有抬起的脸庞写满屈辱,两行清泪涌出,罗泰喊道:“爹。”
“哈哈哈哈!”查钧乐不可支,粗眉一挑,又笑道:“没听到,大声点。”罗泰沉默了几瞬,泪水滴哒落地,他突然大喊:“爹!”查钧仍然不满意:“再叫一声听听?”罗泰浑身都在颤抖,喊道:“爹——”
“呵呵,罗泰呀,既然你认了我做爹,当儿子的不是更应该孝敬孝敬吗?”听到查钧的嘲弄声,罗泰愕然地抬起头,只见这恶霸瞪来,冷哼道:“再加二十铜钱,你最好明天给我凑够那个数!现在不是收成么?那些种田的有钱!你去借也好、偷也好、抢也好,赌也好!把你老母卖给妓院都好,他妈的给我凑够那个数!”
查钧一巴巴地拍打罗泰的脸颊,弯身凑过去,冷笑道:“罗泰,古德镇就一个卵那么大,我知道你家在哪里的。”
罗泰没有说任何话,像傻了一般,直到离去的查钧走了很远很远,他还是一脸茫然,还是孤零零的跪着。
……
夕阳落下,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今夜的天狼星从平日的白色,转变成如鲜血般的红色,弥散的赤红星光非常耀目。
离开码头去酒馆喝了两杯,查钧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几个小弟去了偷狗,他们眼馋姜家那条大黄狗很久了,养那么肥不宰掉干啥?宰了狗,那几个吃货再拿些酒菜到他家,趁着下雨天,一起吃顿狗肉火锅。
查钧家是一间有四、五个房间的大泥砖屋,建在镇子靠海边一个幽静地儿,周围没有吵杂的泥腿子,自己又前后圈了两个大院子,倒没有种上什么瓜果蔬菜,他才懒得打理,想吃什么,去邻家那里拿就行了。他近来的日子实在过得滋润,真是多亏了伍艾大人!
因为贸易繁荣,古德镇历来驻扎有一个负责民生治安的“巡察长”,自然都是由武者担任。不久前,巨岩那边做出了人员变动的安排,原来的老巡察长丁端调往它地,年轻的新巡察长伍艾到来。
乡民们的日子随即变得更为艰难,只因伍艾一来,就是加税、升田赋、提地价……幸好今年丰收,乡民们还能勉强过冬,明年呢?失收的年份怎么办?
伍艾显然不在乎这些,而且还有一些其它打算,他收编了一帮地痞恶棍,对古德百姓榨取各项“治安费”,充入私库。查钧正是港口和东街区域的负责人,同时还是“乡勇大队长”,全因他的溜须拍马、凶恶狠毒,以及跟武者交过手的“勇气”,都甚得伍艾欢心。
于是在查钧的进言后,伍艾向码头发出了一个命令,庆丰仓库的总管换人!过完这个忙碌的秋季,基诺就要滚蛋,把事务全部交给新总管查钧。
“等我升成了仓库总管……”想着以后的光景,查钧冷笑了起来,有那帮贱民好受的!
到时候,古德镇还不是武者大人老大,他查钧老二?哈哈哈!
“查钧——————”
泥砖屋就在前面,一声冰冷的叫唤骤然传来,查钧怔了怔,借着月光,只见辛烈站在院子门口,身影如铁塔般矗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