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道宫,道派,道观下正式修行在册的弟子,都可以叫道门传人,而且是道门嫡传。而道门嫡传弟子满师之后,倘若不能留在门中担任职司或者继续修行,离开道门另立门户,收下的弟子,叫做道门再传弟子。而再传弟子的衣钵弟子,也可以叫再传弟子,但只能一人,也就是这一支作为道门再传的分支,只能有一人继承,而其他弟子出门之后,传授弟子只能叫做三传弟子,同样三传弟子也能有一支传授。道门嫡传、再传、三传弟子,统称为道门传人。
除此之外,三传弟子的一般弟子,就没有什么四传五传传来传去无穷匮也的说法了,那就叫散修,以后多少代传下去,也是散修,与那些在道门挂名修炼的记名弟子,或者和无意中走上仙途无传授的修士,没有什么差别。
道门门户分野极其严格,道门传人算是道门亲生的,那散修就像后养的。嫡传弟子不必说了,道门如今如日中天,整个天下都是道场,嫡传的弟子要什么便有什么,要富贵有帝王的册封,要资源有天下的供奉,要尊荣有百姓的敬仰,要功法有道门的传承。就是那再传、三传弟子,在道门也有一定的权利,也有许多供奉给养,且互相之间守望相助,有人依靠,对于修行自有极大的好处。
只有散修,别管是什么出身的散修,都是无依无靠,身无所属之辈。道门明文规定,散修不得打着道门的旗号开设道观,占领土地,收取百姓供奉,不得任领朝廷官职,甚至领取道门颁布的悬赏任务时,赏赐都要低上一等。如此种种,基本上轻松获取资源的路途都被堵死,散修若非挂靠在哪处道观道派之下,就只能去深山险地探险,博个富贵险中求。
只有立下了一定功勋,或者捐赠了一定的财富,获得道门允可,散修方能在偏僻的地方建立一间道观,不过有个专有的名字,叫做“丛林道观”。比之一般的道观好处各减一等,约束也放松一等,只是不能拒绝道门传人借住挂单,算是半个官方的所在。许多散修毕生所求,就是辛苦拼搏之后,圈占一个灵气不错的地方,建立一个道观,开垦几亩灵田,受上几个徒弟,万事不必再操心,安安生生的修炼几年,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天意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能够完成的,一百个里面有一二个,已经算是难得,大部分不是一生漂泊,就是半路横死,要不然如紫云观一般,偷偷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建一座野道观,赌一赌道门发现不了——如果被道门看见了,那不是拆了道观的问题,道观上下,连着岳华老道加上道童在内,大大小小一个都跑不了。道门就是这么霸道。
所以程钧初见紫云观,才会奇怪——岳华道人竟敢在万马上建立野道观,委实胆大包天。也是万马寺的和尚不懂道理,倘若他们往山下道门中告上一状,数月之内,这紫云观必然给夷为平地。
程钧一面思忖,一面看书,问道:“你师父是什么修为?道观里面还有什么人?”
冲和定了定神,回答:“家师两年前就是入道三重的修为,那是师尊亲口说的。只是我回来之后,感觉他修为又有进境,但是我修为不足,看不出来。”
程钧点头,一般的望气术只能看出比自己低的修为,想要探查更高修为的人,必须要特殊的法门。
冲和接着道:“师父只收了我们徒弟两人,冲远师弟……如今只剩下我一个。还有就是冲明师弟,那是冲远刚刚带回来的,修习道法不过几日,况且他资质所限,也练不出什么来。除此之外,就是服侍家师的四个道童,他们没学过道法,清风明月两个学过俗世的武功,常常为师父做些在外跑腿的杂事。春风化雨两个不学武功,只做师父近身的服侍,但反而更受信任。”
程钧大体上明白,心道:其实那道观并无高手在,只是不知道岳华老道如今到底什么修为,想必已经在入道期中期,倒也有几分棘手。然而还有一件事情不对——“岳华道人,可在阵法上有独到的造诣?”
冲和摇头,苦笑道:“家师——在修真百艺上,造诣都是平平。若有什么独到之处,也只有在符箓上有些本领,但也未必出于他人之上。”
程钧道:“那倒奇了,那驳灵阵布置的,确实有独到之处。”他前世是阵法大家,别的不敢说,阵法上的造诣,他是举世公认的必在前三之列。他一眼看出那驳灵阵的手笔,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比的,虽不曾跨越天人之隔,也是人界的顶峰了。
冲和道:“这也是一奇。我记得家师一心只为苦修,阵法这种耗费精力的杂学,家师向来嗤之以鼻。我认得这驳灵阵,还是到南方游历之后,开了眼界,领略了许多阵法奥妙,方才勉强辨认。家师……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手笔?”神色苦恼,显然也是心中疑惑。
程钧微笑道:“可能他得遇高人了吧。”顿了一顿,又问道:“岳华道人,可有道侣?”
冲和一怔,抬起头道:“不曾。”
程钧微出意料之外,道:“不曾?”心中暗道:怪了,那么,她是何人?
冲和点头道:“我离开之时,家师还不曾有正式的道侣。”说到这里,突然一拍手,道“但若有的话,那必然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