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谢天谢地了。
如何突破这一困境?
甚至唐浩然都已经做好了裁军的准备,实在不行,可以用裁军换这个东三省总督。反正裁军之后。不是不能建立机动警察部队。不是不能建武警。
最近一段时日正苦于如何突破这一困境,甚至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时候,桑治平却送上门来了,不过,他的这个意见是……应该是那位张制台的意思吧!若是没有他张制台的授意,桑治平又岂会同张大少爷一同来自己这?
沉思默想中,唐浩然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入口的芬芳虽一如过往,但唐浩然却没有心思品味这茶香,只是思索着另一个问题。
不过,他张制台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想要的又是什么回报呢?
李鸿章、张之洞……于心底念叨着这么两位无法回避的人物,这两位可谓是各有不同,但无论有什么不同,在当今中国的八位地方总督之中,最有能力给自己造成“麻烦”的也就是这两人。至于其它的六个人,唐浩然还真没放到眼里。
而这两人断无联手的可能。过去他们俩人彼此间争着所谓的“天下第一督”的“虚名”,而现在,他们两人所争的又是什么呢?
天下第一督,显然无法再吸引他们两人,恐怕对于这两位来说,他们早晚都会生出“自立”之心,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给对方下绊子,而对张之洞来说,自己可不就是……就是李合肥的绊索嘛!
换句话来说,张之洞需要自己牵制李鸿章,毕竟东北与直隶陆海相接,其间诸多利益冲突,自然是不可避免,所以,他当然乐意看到自己身居东北总督一职,从而与坐山观虎斗的看着自己与李鸿章斗个两败俱伤。
这个张之洞!
那手算盘打的和过去一般的精明,唇角微微一扬,眉头的笑意转瞬即逝,放下手中茶杯之余,唐浩然倒是没有客气,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子然蒙朝廷大恩,以二十三岁之龄总理朝鲜,如今年不过二十五,若再总督东北,焉能服众,”
尽管唐浩然的嘴上客气着,可谁都知道方才桑治平并未提东北总督的人选,而现在他这么一表态却是直接了解的告诉桑治平,这总督非自己不可,这个位子他要定了。
唐浩然的回答让桑治平不禁长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来的路上,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其对“东北总督”全无兴趣,或者说志在中国而非东北,现在看来这一步棋倒是赌对了,不待桑治平说话,原本一直作为“陪客”的张权连忙说道。
“子然老弟,这现今能挡俄人东顾之野心的恐非老弟莫属,既然如此,这东北总督除老弟之外,他人谁还可担此责?谁人能负此任?”
张权的话,让桑治平暗自苦笑一声,心知已收不回来的他,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谈下去,而是看着唐浩然反问道。
“子然,如若朝廷除去朝中奸佞,子然你……”
“仲子先生,届时,子然必定罢兵!亲自请罪于朝廷!”
真真假假的话语从唐浩然的口中道出后,桑治平又追问道。
“那朝鲜军?”
这才是桑治平真正关心的,现在朝鲜军可是随时都有入关的可能,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朝鲜军打到了关内,觉得这天下可夺,到时候不知会若出多少麻烦来。
“自当如当初通电所诺,我驻朝军绝不入关内一兵一卒!”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话虽说连唐浩然自己都不信,但桑治平却点了点头,看着唐浩然询问道。
“若是朝廷无意除以奸佞,那子然你……”
“那……”
脸上故作一副痛苦状,唐浩然缓声说道。
“那子然只有断然挥师京师,以除朝中奸佞了!”
“除朝中奸佞”这话没有人信,可却偏偏有很多人信,就像造反的都会说什么“替天行道”一般,可天知道,他们行的是什么道,现在唐浩然道出的这句话的时候,张权却于一旁追问一句。
“子然老弟,不知老弟眼中,这朝中奸佞是为何人?”
面对张权的问题,方才还是一副慷慨激昂状的唐浩然却挤出一丝笑容,笑看着桑治平反问道。“不知仲子先生以为,这朝中奸佞是为何人?”
这一句看似简单的反问。似乎回答了张权的问题。无所谓奸佞。这奸佞不过只有一个借口,真正重要的是大家得到各自需要的东西。
“当初子然于朝鲜时受奸佞所害,不得不举兵自保,天下焉能不知?今日天下之政既然由议政会处之,自然有人为子然作主!”
把话峰一转,原本是一副慷慨模样的桑治平又轻声说道。
“子然,你尽可宽心,虽说这议政会以李中堂为领议政大臣。可毕竟这天下还有七个议政大臣!”
这无疑是在告诉唐子然,他此次来汉城,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张之洞,而是代表着几位总督,换句话来说,他这东北总督的位子,是坐定了。
“哦!多谢香帅,多谢各位大人,能有各位大人为唐某主持公道,唐某焉能不信公正得保。只是……”
话声稍稍一顿,看着桑治平。唐子然颇是无奈的摇头长叹道。
“大人们看到了子然的委屈,可朝廷不见得能看得到啊!甚至没准……”
一声长叹后,唐浩然的面上流露出几分委屈之色,
“没准现在皇上他们还想着砍掉我的脑袋瓜子啊!就是这天底下,不定有多少人认为我就是个乱臣贼子!”
“子然,到时候,圣旨下来之时,谁人还敢言此?再者……有各位大人为子然张目,子然又岂需担心此事?所以,子然,当下之局,最好你能暂缓向关内派兵,如此,各位大人方才能居中调停,令朝廷番然醒悟!”
没有得到任何承诺,甚至直到餐宴之后,桑治平也不得不承认,在唐浩然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初的那番赤子之心了,尽管自己向他表明了态度,可是在罢兵的问题上,他却是寸步不让,以至每次谈及罢兵时,其都是左顾言他。
“子然,这兵若是不罢,难不成,你就要一直打到京城,若是打到了京城,你可想过到时候朝廷的面子怎么保?大人们如何站出来为你张目?”
在晚宴结束之后,于南别宫的书房之中,没了外人,桑治平难得的用长辈的身份半训斥半关切的询问道。
在桑治平看来,有张之洞等人出面,完全不需要他再打到京城,而更为重要的是打到了京城,这朝廷的脸面可就给完全撕了下来,
“仲子先生,朝廷的脸面,几十年前就给撕下了来,现在还有什么面子?”
明白桑洽平的言中关切之意的唐浩然带着歉意地说:
“至于大人们……仲子先生,你告诉我,若是我现在罢兵的话,香帅他们出面为我张目,朝廷有几分可能作出让步?仲子先生,这可不是招安!”
张之洞他们害怕自己打进关,希望自己罢兵,李鸿章也希望议和,可若是罢了兵,那满清又岂会把所谓的“祖宗之宗”授予自己,更何况现在的局面早已不是自己想撤便撤了,满清不让步,就必要打,那怕就是打进京城也要打下去。否则那可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嗯,六,六成吧……”
沉吟片刻,桑治平看着唐浩然,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不过这六成,也差不多了,毕竟……哎是我考虑不周了……”
摇摇头,桑治平看着唐浩然说道:
“子然,若是打到了京城,到时候朝廷还不让步,你怎么办……”
唐浩然并没有回答桑治平的这个问题,而只是看着他说道,
“仲子先生,其实你知道,无论如何,这天下的大势已经变了!”
“是啊!已经变了……”
桑治平有些失神的看了一眼唐浩然,便不再言语了,刚转身出门时,他却又回过头去看着唐浩然叮嘱道:
“子然,你别忘了,这从苦至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是这兵火打下去,不知有多少百姓遭难,当年……哎……”
摇摇头,桑治平苦笑一声,看着当年那个他极为欣赏的青年长叹道。
“我年末就要回古北口老家了,若是将来……有机会的话,子然不妨去我那坐上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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