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国学,不如他人十一,论洋学不及大人万一,若以书本才学问,禁烟局中自然无卑职丝毫容身之地!”
宋玉新倒是没有隐瞒,确实,他的官是典掉祖田买来的,论学问自然比不得旁人,正因为有这份自知之明,他才会断然投身唐浩然,因为他知道,唐浩然需要的是什么人,不仅仅只是通学问的人。
“那唐某为何用你!”
“因为大人是欲办大事之人!”
“哦!”
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帮自己寻着“亲”,又欲投靠自己的中年人,唐浩然倒是好奇了,既然明知道自己没学问,那为何肯定自己还会用他,而且还是因为自己要办事。
“那你说来听听,你又能为唐某办成什么事!”
“论学问,卑职不及他人,卑职所学的,却与他人不同,卑职这个补官是典去祖业买来的,自然再无银钱交好上官,否则又岂能于武昌等了十六年,”
想及十六年来的苦楚,宋玉新便深吸一口气道。
“亦正因如此,卑职却学会许多,知晓了官场上的盘根错结,若论与湖北官场了解,卑职虽不敢言尽知其事,但亦也不差……”
这倒是事实,虽说平素在坊间以代写书信为生,可研究官场对于他来说却是唯一可求的晋身之道。
“哦,原来是个研究做官的人!”
难怪会研究上自己,不过能把自己研究到这份上,也确实不容易,说到底,自己确实要承他一个情,毕竟他把自己的来历给弄“清楚”了。
可这样的人,放到地方上,那也是一个贪官,即便是放到禁烟局……就在唐浩然思索着,如何还他这个情的时候,宋玉新的一句话却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人筹办禁烟局,一共只有四万两,以大人所办之事,又岂是四万两所能成?大人欲仿海关,成海关之廉,而不愿用旧人,可用以新人却又费时颇多,想来,现在大人那四万两既便是没花完,恐怕也花个差不多了吧!”
“嗯!”
眉头微微一跳,唐浩然直视着宋玉新,难不成他想效法自己的晋身之道。
“大人之才,卑职拍马难及,想来,大人现在恐怕已经准备派兵查禁烟馆、烟行,以助局饷了吧!”
盯着宋玉新,唐浩然眉头猛蹙,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于是便冷笑一声。
“哼哼,你倒是把唐某看透了!”
“回大人,不是卑职把大人看透了,是大人别无选择,藩库中银钱窘紧,制台大人那边自然无力帮衬,大人或想解当前局饷之困,也就只能在禁烟上做文章,可大人,卑职想问的是,大人查封烟馆、烟行之后,又当如何?”
唐浩然的冷笑,并未让宋玉新感觉到紧张,他甚至暗自庆幸自己猜对了,张制台没钱,唐大人自然也没钱,没钱怎么办事?不过张制台需要的是大钱,而唐大人能帮他找着大钱,可唐大人现在需要小钱,但却在小钱上犯了难。
唐浩然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人倒是把自己的顾虑给看穿了,查封了烟馆、烟行后,又能怎么样?单是完成三镇的烟民登记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专卖很难推行。
“大人可知道,洋土药亦分生土、熟土!”
话峰一转,宋玉新并没有继续在查禁一事上说下去,而是改口说起了烟土的生熟来。
“嗯,”
虽说不知烟土也分生熟,但唐浩然还是从所谓的“加工”中,知道这烟土肯定有**。
“大人,无论是洋药行或是土药行,所营皆是生土,生土质硬如砖,且泛尿骚味,全不能食,且食后有夺命之危,所以在吸食之前,需要将生土制成熟土,而这熟土则就是将生**煮成浆状后,封入罐中经二、三个月发酵后就成了“熟土”,又叫“熟烟”,味道更浓郁,在煮蒸时,会加入花香料以改其味,更有甚者,亦会加入鹿茸,松茸,西洋参等制作成的极品烟土……”
将土熟土加以解释后,宋玉新又反问道。
“这制烟的品等,皆以烟师功夫为准,烟馆生意兴旺与否,亦皆在烟师,而烟师则与烟坊中制土,大人,这烟行、烟馆之间,最为关键一环便是烟坊,烟坊断,则行馆虽守土却不能用,所以,大人若是禁烟,不防首先查禁这烟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