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琰的问话,明晖朝她看过来,“谁看好他,谁不看好他,其实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在这个上头,或许可以说是时势造英雄,说是造太子也行。不过,我私心里的确希望他能安于只做一个大将军王。”
“怕是不太可能。”真正刺激萧允争位的,其实是从皇帝身体渐渐不如从前开始产生的失去最高权力庇护的危机感。皇帝曾经认为以他和晋王的关系,只要他不造反,一辈子安逸富足逍遥自在跑不了。但是托庇于父亲和托庇于兄长那是不一样的。后来因为她的介入,就连这个皇帝都没把握了,要安排他随梁国公出海。
他既然放弃了出海避开之后可能发生的迫害,就不会甘心只做从属。萧允那样的人,除非对方是一心爱他护他的亲爹,不然怎肯将生死就交托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何况这中间还隔着一个她。他一直担心如果晋王上位,他会步了他养父的后尘。皇帝能夺大将军之妻,难道晋王上位就不会夺大将军王之妻?
顾琰喃喃道:“好像事情真的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明晖皱眉,“你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兜。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男人的野心作祟。鬼才知道秦王是什么时候开始打主意的。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你,你们到了边城,大可以像方子墨一样走商路出去。是他自己想当皇帝,他从小在紫檀精舍长大,看着他爹指点江山,拥有无上权势。这种影响早就潜移默化深入骨髓了。总之这件事和你的关系是很小的,你最多不过是一个契机。心底有了想法,能触动这个想法的契机多得是。而且,又不是你在旁边煽动,我记得你一直都在躲着他甚至也避着晋王。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脑子发懵了!”
顾琰嘴巴动了动,最后嘟囔了一句,“女人最怕的就是爱!”面对萧允毫无保留的爱,她其实都佩服自己之前能回避了那么些年。
明晖叹着气摇头,这会儿说什么女大不中留早晚了。再有两三个月,她都要生了。怎么偏偏就跑去了西边呢?呃,她舅舅在那里。自己在皇帝身边,而皇帝容不得她。自己这里不能依靠,她自然要奔舅舅而去。没有人喜欢孤零零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而且当时,萧允早被皇帝召回了京,要让他成亲。根本就不会再让他上战场。可谁知道会出了废太子舅舅给西陵那边做内应的事儿,他又被派到镇西军去了呢。这么说来,他们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
顾琰道:“师傅,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不舒服?”明晖紧张的靠了过来。
“不是,我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何家为什么直接放弃了支持晋王么?他们甚至连中立都放弃了。”
“你问这个干嘛?而且干嘛问我啊?”知道她不是突然不舒服,明晖面上的表情立即舒缓了下来。
“事关晋王,我怕阿允不肯同我说。”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啊?晋王的事同你有什么相干?”
顾琰挠挠头,“不是,就是觉得缺了这一环,有些事儿想不明白。你知道,万一阿允他争位失败,我肯定比现在的齐王妃惨一百倍。”晋王妃对她的恶意,拜宗庙的时候已经显露无疑。还有那个出头的楚王妃,当时顾琰还没觉得什么,后来细想想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一抹潜藏的鄙夷。就算自己出身不必她们高,她大可不理会自己就是了。干嘛一直咄咄逼人呢?所以,八成这位楚王妃是听楚王说了自己和晋王的一些牵扯,把自己当水性杨花红颜祸水看待了。
晋王妃必定也是这么看待的,所以如果萧允夺位不能成功。她要是成了皇后,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啊?绝对的弄死,没得商量。难道要她指望到时候晋王出面回护,将她金屋藏娇不成?
明晖听了她的分析,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
“男女的想法各有所长,也许也阿允没想到我却能想到的情况,那我也能帮他描补一二嘛。譬如之前何家会利用顾珏搞坏我名声的事儿他就没想到,还是我家老太太和我分析出来的。可如果我知道的不是全部的事实,那就肯定会有盲点,也就不好做全面的分析了。师傅,除了你我没得别人好问了啊。”顾琰伸手拉着明晖的衣袖椅。
“松手松手,成何体统!”
顾琰嗤笑一声松开手,“言传身教,师傅你先自己有了体统再来训我吧。”
明晖无奈的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里头肯定有一个极大的缘由。光是被功名利禄吸引绝对说不通。何家没必要在如今的情势下抢着站队,等到事态明晰了,有何皇后出面做个姿态就够了。这件事肯定是被人封锁了消息,不是晋王就是皇上,且看着事态发展吧。总之何家的投诚应该没有问题,你不用想太多。我说你一个孕妇,你每天拿自己当小猪,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了,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对你男人有点信心。”
“倒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他说过的尘埃落定前会将我送走,等到成功了才接我回来。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会失败,所以什么岔子都不想出。”
明晖了然的点头,原来秦王爷这么会哄女人啊。嗯,不但嘴上会哄,实际也会做。这样的男人一心一意锲而不舍这么几年,的确是没有女人可以躲得过啊。相比起他,晋王实在是背负了太多。其实何家和晋王的恩怨,他隐约猜到了一点儿,但是只是猜测而且事关贵妃清誉,也关乎皇后娘家,就不好此刻对顾琰去说了。
顾琰忽然咯的笑了起来,她过去几天可不就是把自己当小猪了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要不是明晖今年来看她,她八成还要再颓废个几天呢。不过,可不敢让他知道了。养生之道是他从小就教她的,知道了还不把她训得满头包啊。
“师傅,我家阿允的鱼比你做得好吃。”
明晖瞥一眼被钓起来的半桶鱼,“谁说要做鱼给你吃了?”一边还站起来把鱼全抛回了河里。
顾琰道:“是是是,我着相了,你是只为钓不为鱼。要是让喜妞她娘知道肯定会说你居然连死性子都改过来了!”从前刘氏可没少在小庄子上指桑骂槐,因为知道顾琰把厨房的吃食偷拿出去接济明晖。
明晖笑了笑,那个女人叉着腰骂人的架势当真是很足。不过,那倒也不是坏人就是了,只是爱占便宜。那性食本来就该是顾琰独享的,她全家都分享了,却容不得她拿给自己。
“都说皇上偏心秦王,这么好一座大宅子之前就一直封着,一封王就赏了下来。”明晖举目四顾,啧啧赞道。
“要不然我陪师傅逛逛?不过我得坐软轿才行。”
“得了,我要逛也不用你作陪。本来男师女徒你长大了就该避讳着些,不过是皇上和秦王都清楚,所以不用太过顾忌而已。但让你带着我满府去逛还是不合适。你这府上,清理干净了么?”
顾琰迟疑了一下,“应该干净了吧,我没怎么过问。至少能近身的绝对是没问题的。”顿了一下道:“等我生下孩子,养好身子,一定要把家里管得水泼不进针扎不入的。这样以后你来就不用避讳这么多了。”
“拭目以待,这会儿就好好当猪就好了。”
顾琰撇嘴,“小菊背地里一向把小道观称猪窝,我让她拎着食盒去给你,她就说是去喂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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