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道:“五弟妹,你好生狠毒。你就不怕那一把火不能及时扑灭,烧到母亲屋中,烧到你一众侄儿侄女?倘若如此,却是要毁了我顾家啊。”
秦氏一直静静听着,这会儿也开口了,“是啊,这火候掌握得真好!我真为琰儿庆幸,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她一个孝儿,居然让她一一避过了。”
话说到这会儿,自然人人都明白过来惊马事件要针对的是谁,秦氏不过是被连累了而已。可是马车上有别人,茯苓也丝毫不在意。这一点也让在座的人害怕。
顾琰道:“多亏了祖母将我接到身边教养,我之前也是误打误撞。那火起时我看到窗后火势要小些,且我本来要从前门出的,却被惜惜挤开了。依依的事就更是祖母帮我化解的了。”她边说边用感激茹慕的眼神看着太夫人。
茯苓心道,有本事你将相思楼的事拿出来说嘴!不过,茯苓肯定不会自己提起。就是顾琰提她也要否认到底的。她可不想坐实了那桩罪。而且说出来,顾琰名声固然是全毁,顾珏这个没灭也没得好果子吃。而且她得了这个罪名,顾珏也要受拖累,孙氏所有的女孩儿也是如此。
太夫人看一眼顾琰,“孩子,你受苦了!”
顾琰正要答话,就听到外头吵吵起来了。
太夫人大怒,“什么人敢在东院咆哮?”
顾琰竖起耳朵听,外头有顾珲的声音,“让开,狗奴才,别挡着我。我要进去见母亲!”
顾诚也同样听到了,“老五,你出去看看,是十四丫头和小八在外头闹腾。”一下子居然还没把顾询喊醒,喊了第二声才把发楞的他叫起来。顾询眼含复杂的看了茯苓一眼,原来她那么早就在对付琰儿了。自己居然一无所知!他这些年共枕的到底是个什么女人。茯苓原本告诉他,抓顾琰是国师的意思,她就是被孙世子错认的事气到了顺水推舟而已。至于国师为什么要捉顾琰,她不知道。顾询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是十几年夫妻。茯苓对他帮助又许多。可这么听下来,她是从琰儿回到顾家就开始算计了啊。
外头顾珏和顾珲自然是听到点风声跑来的。太夫人问道:“茯苓,你说要不要把两个孩子叫进来?说起来,他们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一下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直对各项指控淡然处之的茯苓终于变了脸色,“不,不要!”
“你不是一直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如果真是受了冤屈,也好让孩子们知道知道。”太夫人继续温和的道。
茯苓闭口不言,只是方才一直挺直的脊背不自觉的弯曲了。
“好,你不喊冤我可就要发落了。如此三件事,可见你蛇蝎心肠。我顾家实在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
茯苓闻言心头一喜,到这份儿上了,就是被休也好。虽然被休拿不回嫁妆,但是可以留给珏儿和珲儿。而且,顾询靠不住,这十几年间她早就置了不上册的私产。出去也不会救没有法子过活了。虽然名声坏了,但是将来齐王登基,她不就时来运转了么。
不料,太夫人话音又是一转,“可是,外头两个是我顾家的好儿孙,我不能让他们有一个被休的母亲。你就到祠堂去忏悔吧。来人,把人带下去!”
“我不去!”一想到今后都要呆在黑漆漆阴森森的祠堂不见天日,茯苓自然不肯,两个上前拉人的婆子被身怀武技的她打翻在地。
顾诚倒是可以制服得了茯苓,可是他一个大伯子,怎好跟弟媳妇去动手。顾珉也是将成亲的大酗子了,也不好跟婶娘去动手。至于顾琰,她自然不会出手。顾府养了这么多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太夫人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反了你了!”然后点了几个名字,都是得力的家将,让他们上前制服茯苓。那些人也不好碰茯苓的躯体,最后是用暗器制服了她。
顾琰看了只觉得茯苓的功夫其实还不错。这样的女子,如果能配了个好男人,其实是可以活得很阳光很恣意的啊。可惜,她一时为美色所诱惑,赔进了一辈子。进而想到七巧娘子告诉她的孙茯苓跟齐王私底下有些暧昧的话。听说齐王倒是很英雄了得的一个人物。也是,太弱势了,怎么能跟晋王力敌呢。
不过,欧允提供的这个消息顾琰没用。太夫人这算是给茯苓判了个终身监禁,便是她娘家上门来讨说法也是无可奈何。除非他们能将这三件事统统推翻了去。不然,顾家老封君处置自己犯了数桩事的儿媳妇,孙家人没有置喙的余地。而且,这么做其实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而且,如果他们闹腾,太夫人完全可以将这三桩事公开。这样孙家的女孩儿怕是没人敢再娶了吧。
嫡妻整治庶子庶女、外室子女的不是没有,可是都还是一床锦被遮盖。这样的事闹到了明面上,各家肯定不会要孙家的女孩儿了。太夫人这个处置还算公正,至于能执行多久,她会帮忙把无期落实的,在离开顾府之前。
“老太婆,你不要以为把我关起来你们做过的事就没人知道了……”茯苓被几个婆子按着,拼命挣扎。
“拉下去!多看她一样都脏了我的眼睛。”太夫人怎容她将话说出来。人证物证俱全,性质极其恶劣她今日不得不如此判处置,不然怎么跟秦家和顾琰交代。就是要有所商量也不是当众行事。这个茯苓方才还挺沉得住气的,现在怎么又发起蛮来。
等人被拉下去,太夫人道:“开饭,审了一上午,人都饿了。快些上菜,老大和老五吃过还要去衙门的。”
“娘,我不去了。”顾询道。他方才出去把两个孩子骂了一通,又让人带回了五房便进来了,这会儿正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呢。
眼见太夫人要上火,顾诚道:“老五,你怎么这么经不得事?”
顾询的头还是耷拉着,也不出声。顾琰吁出一口气,巨婴啊!
林氏秦氏徐氏都起身张罗着让小厨房上菜,都到这会儿了,厨房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时圈了一桌吃了午饭。顾诚去继续上衙,顺道给死活不肯再去的顾询告假,就说茯苓病了。此事对外都是要说茯苓重病的。不然,这么一个人忽然就从社交圈消失了说不过去。至于外人信不信,反正不会有人当面来问。
林氏则被太夫人遣去孙家,对这事做个交代。至于秦家,太夫人带了三夫人亲自去。四爷夫妻自然是回四房去。顾询不想回去听顾珏和顾珲哭闹便留在了东院。太夫人又不在,他便转悠到顾琰的西厢房来了。
顾琰颇为不想接待他,她方才还在想茯苓到底给渣爹把绿帽子戴上没有,就看到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没奈何,起身屈膝行礼,“父亲来了。”她可不会自恋到认为顾询是来安慰自己的。他这样的人,从来想的就只有自己。
果然,顾询在她这里坐定,便开始絮叨他这些年被茯苓压制的总总,以及知人知面不知心。顾琰耐着性子听了小一刻钟才算完。末了顾询终于想起来了说了一句,“琰儿,你受委屈了!”
顾琰心道,她受得何止是委屈而已。不过方才听顾询把茯苓说得跟画皮美人一样凶狠毒辣,她心头竟然不由自主的起了些同情。当然,对顾询更鄙视了。从头到尾,被骗了的人是茯苓不是你好不好。她很想问一句,你说茯苓欺骗你,那我娘呢,我娘有哪点骗过你,有哪里对不起你?可是,时机未到,只能忍了。
“父亲还因为偏听偏信打过你一巴掌,你怎么不对我说呢?”
顾琰心头翻个白眼,你给过我机会说了么。再说了,没有人证物证,谁信啊?就是有,那个时候说出来,能有今天这个效果。那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谁会为礼一个没根没基的外室女去得罪家世尊贵的五夫人。太夫人也不会啊。自己还是靠着在这件事上识大体才真正入了她的眼的。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父亲也是被人蒙蔽了,何况事后你还送了我一盆名贵的盆栽。”那一盆被三夫人救活后又分种成功,如今已经给顾琰挣进了数百两银子。所以提起这事儿,她颇为愉快。
顾询看她果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高兴的道:“琰儿喜欢那些名贵花木的话,以后父亲多买来送你。”
早些年怎么不这么做,那样自己这会儿怕是进账几千两了,现在她都快离开了。也罢,到太夫人开口要将她送人的当口,怎么还得一年多呢。能多挣一点是一点,就当是渣爹付的抚养费了。
“嗯,我的确挺喜欢的。”
“好,回头父亲看到好的,就给你买。”顾询现在对茯苓心生恶感,对她所出的儿女也跟着不喜。尤其方才顾珏和顾珲口口声声的责怪他不护着茯苓让他觉得让众人面前失了为人父的威严。现在到了顾琰面前,才感觉好些。心道怪不得母亲也喜欢她,果然是个可人意儿的,就像她娘一样!
顾琰小时候酷似顾询,简直有八分相。这长大了就不是那么像,顶多六分。于是这么看过去,顾询就看到了几分颜氏的影子。想到颜氏,他颇有些心虚,“琰儿,父亲回去了。你以后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嗯,多谢父亲。”
嗣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愧疚,还是迟来的父爱爆发,顾询往顾琰这里送了不少好花草。顾琰还是拿去三房拜托三夫人帮忙看着。她其实自己也会种了,可是放在东院,很容易就被发觉她拿出去卖的事。而三夫人一天无事,就以侍弄花草为乐。而且,东西在三房,要让顾珉的小厮替她拿出去卖也方便。三夫人说过顾琰两次,让她不要钻钱眼里去了,被人知道了不好。顾琰就笑着说厩贵妇不也大多有自己的铺子么,只是请人打理而已。她这个也是一个道理。三夫人便不再多管了。
至于茯苓被关进祠堂一事,秦家比较满意这个交代。对于太夫人‘带病’上门的低姿态就更满意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而孙家,暂时也是默认了,无话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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