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十八）

    有军士抓住了十几个受伤的军士，带了过来。

    原来那十几人就是被昌亚打伤的探子，他们也闹不清楚战争到底在哪开打，只知道李败坏的大军并没有往这边来。

    贲虎立即派出探子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回报蟹州那边正打得不可开交。

    贲虎领兵赶到蟹州一看，这才知道是獠人已经和蟹州军共同作战，立即挥军从后面攻打李败坏所部。

    惠东惠西的军士作战勇猛不下于獠人。而且擅长用长兵器，个个如猛虎下山，李败坏所部是三州合众，互相配合不默契，哪里禁得住这般冲击，一下子便乱了阵脚。

    城中的军士见援军到，从城中冲了出来，两下夹攻，李败坏大败。

    这次李败坏带来的军团死了一大半，他的军团都被胁迫作战，本就战斗意愿不浓，作战意向不明，便都投降了。

    清理战场时，就是找不到李败坏夫妻，想来是早已逃走。

    又不见了主帅昌亚和百里好女，众人更是迷茫。有人便说，像昌亚这种神仙也似的人，可能胜利后携了百里好女赏景去了，又有人猜测是追≤，李败坏夫妻了。种种说法皆有，总之竟没有人一个理由令人信服。

    却有一个人哭得最是伤心，众人看去，就是那个小女孩楮离。

    第二天，仲父见蟹州城人满为患，便来向皇后辞行，要带着獠人回去暗无天日沟。

    正向总兵府走来，忽见江河沟一尺头过来。行礼道：“仲父。宝林沟主有话要小的带给大人。”

    仲父笑道：“有什么话不好当面对我这个做父亲的说。却来这一套，你们这些做兄弟的，却也由得他胡来。”

    那尺头也笑道：“并不是我们做兄弟的没说过，只是沟主他似是有难言之隐，他此时正在城东五里处的杏子林等您，说是不管多晚，他都在那里等着。”

    仲父想：“宝林这孩子大了，如今有情人碧丝来找他。看得出他对碧丝也一般地死心踏地爱着，他或是有结婚的想法要向我说，那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转身绕过总兵府，出了城东。眼见得大战过后，城外一片狼藉，想起昨天的大战，若非有贲虎领兵前来，蟹州城已经在李败坏手中，獠人的命运只能是遭遇屠族。今日想来，昨天是悬之又悬。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惭愧，想起自己当初将贲虎逼出暗无天日沟，竟隐隐生出一丝后悔来。

    突然眼前一片杏林，杏树是个多枝的树种，细细的枝伸展着，虽说这是初冬，并没有花，但总是让人暂时抛去了战争过后的阴影，给人静谧安祥的感觉。

    他小心地拨开伸到脸边的杏枝，见有一块干净的石头，石头有两人高，便坐了下来，忽听背后一人道：“宝林哥哥要我来这里，他自己却又不来，这倒是奇了。”

    他大惊，跳在一旁，道：“是谁？”

    那人也道：“是谁？”从石后露出身子。

    原来那人就是贲虎。

    “是您！”

    “是你！”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说道。

    贲虎见了仲父，当初他排挤自己，逼得自己无奈出了暗无天日沟，害得自己遭到李授音的蛊惑，身败名裂，一幕幕从眼前晃过，往日的怨怼呼啦啦涌上心头。

    可是不知为什么，见了养父，总是无法相恨，想恨却不知从何恨起。

    他虎目含泪，颤声道：“您的养育之恩，我无以回报，今日磕头谢过。”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走。

    仲父道：“你……走了？”他伸出一只手，想拉住他，但贲虎已经走出几步，他够不着，却不好意思迈出几步拉住他。

    “是，我……我走了。您，多保重！”贲虎背对着他，努力地说道，“愿族人们都平安。”

    “虎儿，这次幸亏有你，才救了族人，他们……他们都很想你，很感激你！”仲父柔声道，声音发颤，贲虎明显感到他激动的情绪。

    他听到仲父叫他“虎儿”，突然间失控起来，“呼”地转身回来，喊道：“我从小生活在暗无天日沟，喝那里的水，吃那里的饭，你说，我不救他们，我还能去救谁？”

    仲父惊呆了，他从没细心体会过贲虎的心，自从宝林找回来后，他一心想的是獠人该有自己的“王”，而不是要一个人族来做他们的“王”，没想到竟让贲虎如此伤心。

    他佝偻着背，有些老态，道：“虎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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