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不到夜半,却鸣更声。
伶舟晈稍稍直起了身子,眸波微荡,朝着这暂留的侯居室敞开门外瞥去。
居室内,烛火罩在方正形状的笼子里,火光正盛,映得周遭入眼处一片透彻的明亮。
如是这般,自衬得那门外几来人的身影,在屋内的人看来,多了几分隐隐绰绰的魅影。
模样身形,辩不太分明。
未及,来人进到居室内,步入近前,伶舟晈便收回了视线,转而却是向安分坐在她身侧,面上表情颇有几分晦暗不明意味的绮莲撤过。
自身的旁侧,多了些动静。
伶舟晈侧过头,这才发现,原本自己身侧还空着些许缝隙的位置,已是又坐上一个人。
而这个人,好巧不巧的——正是之前同她一起被留到了最后的那姿容很是出众小男孩。
“...好了,各位都已得了好去处,当且自珍重才是,侍奉主家侍奉好了,保管是数不尽的好日子,还有,在南大陆,可千万别想不开,做甚么逃奴的蠢事。”
“此次盛会即将结束,稍后,各位自会有各自主家来领。”
“...言尽于此,还望好自为之。”
讲话的人,平和的声音,在对着“准”奴隶们面前,莫名地透露出了份高高在上的傲气,仿佛话语间,也定要自矜身份,务必做到一种从上而下俯视般的气势。
否则,便是辱没了自己。
聆听着这起训话的人皆不出声,沉默以答,而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带着不尽相同的微妙。
负责训话的人仿似也并没有打算要从他面前的这群人里得到什么回应,将要说的话说完,自个儿就转身离开,只在门口暂停脚步,道了句“仔细着点儿!”
旋即,就走得不见了身影。
压抑沉闷的氛围,在那人例行公事般地训完话径自离开之后,逐渐蔓延开来。
——若候得各自现归属的主家派来的人相领而来,按照一开始送他们来此的不同奴隶贩子们透露过的那相同信息。
他们,会被烙上属于奴隶的标记,不论,躲到大陆上的哪个角落,只要是南大陆的人,都能轻易地辨别出那归属与低贱的身份。
永世,不可消除。
说来,那般的奴隶印记,倒也有些讽刺,它看起来并不丑陋,反倒美丽如同精致的绣纹,形似一朵半盛开的牡丹,下落的方向,只在每个奴隶的手腕之处。
据说,烙下它只如在纸上盖个印章一般,不痛不痒,只是一旦盖上,便是擦不掉,洗不去,便是割肉剜骨,那半盛开牡丹之形仍能依稀辨认得出。
只因,烙下的颜色,会渗到骨子里。
真是诡异。
伶舟晈不自觉想起这些,心下凉凉,浸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就又将目光侧落到绮莲的身上。
若是要有什么行动的话,定是要在那些主家来领人之前吧。
睫羽微微颤动,伶舟晈半垂了眸,眸中晦暗之色,细细地,沉了下去。
嘈杂,在越安静的时刻,越加清晰。
骚动之声,渐渐可闻。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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