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骨溜溜地转了几圈后,便满脸堆笑讨好地说道:“好,既然是李仙姑的徒儿,那自然放的进,放的进。”说着,冲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后,萧遥和洪凌波这才得以跟着李莫愁走进了后厅。
一路上,那老者虽然对李莫愁百般殷勤,嘘寒问暖,但李莫愁却始终横眉冷对,并无太多的情感流露出来,与那老者也并无什么亲近之意。即便如此,那老者却依然关怀备至,言语间十分温柔,只因可能是忌惮李莫愁从不亲近男子的威名,因此对她倒也不敢有什么逾越之举,两人间始终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萧遥跟在二人身后,将这一切都细细地瞧在眼内,心中不由暗觉好笑。
那老者带着三人七拐八绕,经过府内花园,曲折婉转地走过了一段断长廊后,终于走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狭窄的小楼前,推开那十分陈旧,一点也不起眼的门扇,便当先走了进去。萧遥本以为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房间,但真正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别有洞天,但见屋内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根根如小臂般粗的红烛如朝霞般映的房内通亮明彻,也让摆在一旁的那些瓷瓶玉器等装饰物更显得晶莹剔透、华美贵重。萧遥虽然对这些古时的装饰艺术并不是十分懂得,但见此情景,心中愕然之余,却也不禁生出了深深地羡慕之意。
他与洪凌波坐在堂中的下首,把玩着花梨木座椅上光滑的扶手,只见那店主小老儿与师傅好一阵寒暄,待双方各自压下一口吓煞人香的茗茶后,才听李莫愁静静地开口道:“罗先生,今日贫道贸然来访,还望勿怪。”
被称为罗先生的那个老者闻言,望着李莫愁,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条小缝,献媚地小声说道:“李仙姑今日能够驾临敝处,那实在是蓬荜生辉,也给我罗有财赏了好大的光啊,让我罗门一家上下平添了不少华彩。其实,自从上次一别,我无时无刻不在乞求玉皇大帝,求他老人家能再让我与仙姑能一聚,好重睹仙姑的盖世风采。今日仙姑你终于肯劳动玉趾,大驾光临,这实在是老天爷保佑,我平日里烧的那些香,看来也没有白烧。”
正在喝茶的萧遥听了那罗有财这番话,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差点没笑喷出去。但李莫愁听了这话后却双颊涨红,脸上突显愠怒之色,显然心中对于这个罗有财以言语轻薄自己的行径十分羞恼,但只不过仍然顾忌到自己远来是客,下面还有求于他替自己办事,这才没有当场发作。一番对话下来,萧遥早就发现这罗有财显然并未读过多少诗书词赋,对于程朱理学的礼教大防以及江南文人的儒雅风度更是一窍不通,因此心中如何想,嘴上便怎样说了出来,话语间便显得十分粗鄙庸俗。不过刚才他那番话一出口,姓罗的自己便也察觉出了不妥之处,于是赶忙岔开了话题,脸上也收起了谄媚的笑意,故意咳嗽了两声后,说道:“不知仙姑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李莫愁见他知趣地岔开了话题,于是也干脆得紧,就坡下驴地收回怒气,对洪凌波使了个眼色后,说道:“是这样的。贫道有师妹龙氏,江湖上给她我们古墓面子,送了个小龙女的诨号,今年正好年已二八,刚好及簈,却是一直没有什么中意的青年才俊相配,因此特意定下了比武招亲,想借罗先生的门道,好教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都知晓这回事,以便各路英雄前去一较高下,看我师妹的有缘人是否就在其中了。”
其实,李莫愁这番言辞到处都是漏洞,明眼人一观便知。且不说她身为出家人,她的师妹一般人想来也定是道姑,又怎能成亲嫁人,况且她就算真的是要比武招亲,选得一个如意郎君,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个师姐代为办理?但谁也料不到,这个看上去昏聩无能又兼猥琐好色的老者罗有财,其实便是大宋江南东西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虽然他本人并不会什么高明的武功,只会两手极为粗浅的拳脚功夫,但他却天生八面玲珑,且精于阴谋诡诈之道,加之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因此这几十年手底下倒是网罗了一大批江湖黑道恶霸,以及不少占山为王占水为霸的绿林好汉。李莫愁今日前来传书,便是为了能够借助他的人脉与渠道,将小龙女比武招亲一事给尽快地在武林黑道上散播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