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贾珠心中一紧,自己就有些喘不上起来,他捂着抽疼的胸口,一边去摸宝玉的额头,一边艰难地呼唤宝玉的名字。
入手处不是小孩儿温软的肌肤,而是一片僵冷。贾珠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让他忍不住张嘴喷了出来。接着就是眼前一黑,什么就都不知道了。此时若有人瞧他,便会发现只有出气无进气了,渐渐地就没了气息。
可怜这兄弟两个,悄无声息地就死在了一起。人心惶惶的二房竟无人发现,一直到晚上贾政兴冲冲的回来去看儿子时,才发现两个儿子竟都身染血迹,身子都僵了。
“珠儿,宝玉,你们怎么了?来人呐,快,快请太医……”抱着两个儿子的身子,贾政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有些疯魔了,大吼着让人去请大夫。
正好白御医并没有走,正跟贾赦一起抱着迎春逗乐。一听那边两位少爷不好了,虽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贾赦赶了过去。待看到两个孩子的情状,也不由得心下恻然,向贾政摇了摇头,“没有救了,这两个孩子去了已至少两个时辰。”
“大少爷乃是惊怒攻心,失了最后一口元气,若当时能急救,倒还能缓过来,现在……”老御医摇摇头,他虽不懂验尸,但人是怎么死的却清清楚楚。“小少爷该是人为,看颈上的痕迹,是被扼住颈项窒息而死。”
“在自己家里怎会这样?”贾赦眉头紧皱,反手给了痴呆的贾政一巴掌,待他醒了问道:“珠儿和宝玉身边的人呢,主子病着竟都没人在跟前么?还有那王氏呢,她不是一直抱着宝玉要投井,如今怎么不在身边?还有你,我们走时,你不是守着珠儿么?”
“我、我出去了啊,我去找人给珠儿冲喜啊。”贾政捂着一边脸颊,发直的眼神儿渐渐亮起来,恨声道:“王氏,对,王氏!我走的时候,就是王氏守着珠儿和宝玉,就是她。来人,把王氏那贱人抓来,快去。”
下人们都慌了神儿,闻言乱糟糟地冲出去抓人。贾赦皱着眉,将老御医请出来,怕人不小心撞了他。“老白,本来是请你来看病,竟让你碰上这种事,实在是报歉得很。本该亲自送你回去,如今这样却是走不开了。让琏儿替我跑一趟,你多包涵吧。”
老御医摆摆手,拍拍贾赦肩膀安慰道:“无妨,老头子我没那么些讲究。也不用麻烦琏儿了,我又不是不认路,自己回去便是。你们家……唉,也够你操心的,回头我给你开个清热安神的方子。”着急上火的时候,用它去去火吧。
他这样年纪,时辰又这样晚,贾赦说什么都让贾琏送了一趟。回过头来,还要处置贾政这边的事。
见下人们没头苍蝇一样找人,大老爷眉头紧锁,招呼林之孝,“你派人到各门上问问,看看王氏有没有出去。若是没有,就叫人把紧门户,不准人出入。”说完便站在廊下等他。
林之孝领命去了,一会儿来回报,“禀老爷,西边角门儿上的婆子说,王氏下午的时候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并没见她回来。”这女人也真狠心,掐死了小儿子不知道呼救,竟然悄悄放在病重的大儿子身边,这是怕大儿子不死啊。这佛口慈心的……
大老爷沉吟一会儿,觉得怕是捂不住,吩咐道:“派人出去找找,王氏一个女人,想来跑不远。今日时辰晚了,明日一早去请顺天府尹过府,若是找不见王氏,还要请他们通缉捉拿。”
两人正说话,就听见那边贾珠屋里惨叫声不断,贾赦连忙进去。正好看见贾政鬓发凌乱,举着个瓶子追着去砸一个小厮,忙伸手拦住,“老二你这是做什么,他们有错只管叫人收拾,哪用得着你自己动手。”
“林之孝,派人把珠儿和宝玉身边的人统统拿了,问清楚该当值,不问缘由通通打八十板子扔出去;不当值的,明日一早叫牙婆领了去。”贾赦一声令下,底下便哭求声一片,但很快就被林之孝带人堵着嘴拖了出去。
“大哥,大哥……我的心,这是要挖我的心啊……”贾政一个踉跄,颓然地坐下,双手捧着心口,脸上满是痛苦之情,泪如雨下,“那个女人,她,她怎么能这么狠,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大哥,我的心好痛,好疼啊……”
一下子没了两个侄子,贾赦的心情也很沉重,贾珠的死还算在预料之中,宝玉则完全是个意外。他不知道王氏是如何做出这件事的,他同贾政一样,想不明白那个女人的心思。总之,王氏是个可怕的女人。
看看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的弟弟,贾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沉默以对,任他絮絮叨叨地说话。也许心里的悲痛发泄出来了,就能好一些吧。
“好了,珠儿和宝玉虽然去了,你还有环儿。老二,你是一家之主,你要撑住了。你若是撑不住,那家也就离散不远了。”贾赦拍拍贾政,又看一眼床上的两个侄子,叹息一声,“珠儿和宝玉的后事要怎么操办,王氏如今还在逃,这都要你拿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