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淡淡的弯月,黑暗之中,没有星星的影子。
我们环顾四周,随眼皆是直入云霄的高楼,仿佛支撑天地的巨人那样矗立着,在这无星之夜,在这圣诞的黑暗中,它们宛如远古的神祗般肃穆。
有一栋高楼正在建设之中。这儿至少有五栋四百米以上的摩天楼,但这栋高楼一旦建成,将是整个亚洲的楼宇之巅。正如其余高楼一样,它有一个毫无特色的名字,名叫环球友谊中心。
我们来到摩天楼之下的工地,这儿也没有任何人看守,即使有保安,也没有尽职尽责的巡逻和勘察。
寒冷和黑夜,那是惰性的温床。
无策紧张的要命,他东张西顾的问:“我们要做什么?偷建筑材料吗?偷窨井盖吗?”
我指了指楼顶,说:“非也,我们来此爬楼。”
他痉挛般的呼吸起来,急促的说:“这儿至少有六百米高!我们要爬上去?你是想学前段时间的那些老外?”
我说:“无策,人生在世,本就光阴宝贵,若是龟缩不前,步步惊惧,又岂能享尽这其中乐趣?”
他辩解说:“我现在是血族了,如果一直有血喝的话,似乎可以活得很久呢。”
我斩钉截铁的说:“爬上楼去,便能治好你临危不·举的隐患。”
他浑身巨颤,仿佛被高压电打了一样。过了很久,他满脸犹疑的问:“真的?”
“之前我巧施妙计,将娜娜小姐救活的时候,你何曾有这样的疑问?”
他连连点头,咬紧牙关,说:“好吧,我。。。。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四周有建筑用的脚手架,还有工程电梯,而且没有断电。我们沿着脚手架爬了一会儿,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后来却逐渐加速。他学的很快,身手矫健的宛若猿猴,而且越爬兴致越高,很快几乎将我甩开两层楼的距离。
我心中嫉妒,恨不得拽住他的脚,可他爬得贼快,我根本够不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已经来到了很高的地方,几乎将整个海家嘴,乃至整个下洋的全景尽收眼底。又爬高接近一百米,周围渐渐云海茫茫,暗红的光芒若隐若现,唯有少数几栋高楼从云中穿出,连月亮都竟似乎与我们平齐,冬季的寒风呼啸着从耳畔刮过,仿佛守卫着摩天楼的风神一般。
又爬了一会儿,我们终于抵达了楼顶。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仿佛登入云中之城,天堂的哨塔,虽然从这儿无法再看到凡间景象,但依旧令人心旷神怡,望着四周神殿般的零星高塔,一股孤独而苍莽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然,我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从这儿掉下去,若是毫无防备,只怕会碎成肉末。
无策冷的不停哆嗦,这弱血者呀,这古往今来最弱小的昼行者呀,他的耐寒本事甚至比不上我这尸鬼,真是丢尽了血族的脸。
他问:“面具先生?接下来呢?咱们该下去了吗?”
我打开手机电源,发现有十几条讯息,全是轻蝉大人发来的。我笑了笑,说:“慢来,慢来,无策,咱们既然来了,不如稍稍活动手脚吧。”
他问:“活动手脚?这可有些危险呀。”
我指了指一百多米开外的那栋高楼,它大约有五百五十米高,仅仅比这儿低了一点。我说:“我们跳过去。”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露出滑稽的笑容,说:“面具先生,你以为这是在矩阵世界里呀。”
他说的是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吗?他嘲笑着电影中虚构的剧情,但人类真的如此睿智,以至于能分清虚拟与现实的差别了吗?
上帝创造了万物的规则,我们正如同矩阵中的人类一样,在上帝的法则界限下拘束的活着。
我毫不犹豫的冲刺起来,他如此惊讶,忍不住呼叫出声。
我的脚踏过屋顶凸出的一块檐角,腾空而起,在狂风之中,我张开四肢,改变身体的构造,就像我上次从桥上越过海洋一样,我开始在黑夜的寒风里翱翔。
那感觉如此美妙,云层就在你的身体之下,风神托起你的躯体,晴朗的夜空中,之前被黑云遮住的星星睁开眼睛,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你。在那个漫长的瞬间,你觉得自己是在上升而非下降,是在飞行而非滑翔。
我稳稳落在了对面的云中神殿上,它有一个直升飞机的起落平台,我正好落在了那上面。我巧妙的操纵着气流,让我的落地几乎悄无声息。
无策趴在对面的脚手架上,惊讶的张口结舌,眼珠几乎从眼眶中弹了出来。
我拿起手机,对他说:“来吧,无策,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