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的话来。”
“知晓了知晓了,”晏祁轻笑着应下,“说不得错话的,”见她面色松缓了下来,这才“吁”的一声赶马往村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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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下邳村有祭祖的老规矩,需得举村聚在祠堂里外拜祭先祖,祭祀完过后各家方才回屋吃年夜饭。
申时三刻,里正戚守义进完最后一炷香,请来的神婆八仙姑再撒一把米,方才由戚老太爷宣布祖先已归位,村民可各自回家吃团圆饭去。
戚老太爷的话一说完,便有毛头小孩钻到神龛桌底下,捡那神婆方才撒下的米来吃。
娃娃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去钻桌子抢食,大人们一时阻拦不及,登时便乱了场面,戚老太爷气得脸色大变,“这谁家的娃儿,还有没有没规矩了,连祖宗的飨食都要抢,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拦着!”
“太爷,不是说祭完祖了么,”有妇人低低哀求,“家里许久都没得米吃了,让娃儿吃几粒米解解馋吧。”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老太爷依然怒得老脸通红,一边咳嗽着一边指着那骨瘦伶仃的妇人斥骂:“冒犯了先祖,有你们家的好果子吃,若是还连累全村,你可担得起罪!”
“太爷!横竖是活不下去了,”妇人大哭,“先祖要怪就怪吧,罪都我担,他爹前儿个刚埋了,我也撑不下去了,只求太爷能救救我狗儿,娃儿还小,要口吃的啊!”
祠堂众人听那双子媳妇哭得凄惨,一时均感同身受又悲从中来,不少妇人开始跟着哭哭啼啼,戚老太爷越发气得眼红脖子粗,边拍着胸口咳嗽边怒骂:“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胡闹”!
戚老太爷本身就是风烛残年,熬过了这个冬也身子底儿也虚得不行了,戚景明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小心搀扶着他玩祠堂外边走,边缓声慢语劝导着。
地上原本就只有几把米,几下就被娃儿们抢捡光了,里正连同族老几个板着脸将村人赶出了祠堂,一村的人哭哭啼啼地各回各家。
正当众人走出了祠堂口时,有眼尖地却望见村头那方像是驶来一辆车马,那人大喊道:“哎哟!那是哪里来的马!”
众人闻声皆惊奇着往那头看热闹,“还真是马车,谁家的马车能到咱村里来?”
“哎哟哟,莫不是哪家的亲戚来拜年了?”
“说啥呢,大年三十的,谁家现在就拜年了”,又有人猜测道:“莫不是,咱村里人头的人回来过年了?”
“是啊是啊,成业回来不也是雇了牛车回来的,这谁家更气派,竟能雇马车!”
大伙儿一说起便高声问道:“谁家的娃在外边还没回来的?”
“是小容!”有妇人喜极而泣的声音高声响起。
“是我家小容回来了!”
戚八婶盼着自个闺女回家来,已经从腊月初盼到了年尾,自打上回小容她大哥二哥去城里找她要了几两银子,之后再去就见不到人了。
她大哥二哥先前还想闯进周府找她讨个说法,但周府大门时时都有护院在,哪能轻易被闲杂人闯进去,戚老八几个没辙,只能托人带口信给戚成业,让戚成业再跟小容说说,这雪下个没停的,家里难得很,她得捎些银钱回来救救急。
戚成业话是带到了,也带了一两银子回来,那闺女却没个口信说回不回来过年,她爹跟她哥哥几个日日在屋里骂,一两银子能顶什么用,能买到些啥,她哥在城里吃了两顿饭就花没了。
眼见着都到了年三十,戚八婶这是抹着泪地日也盼夜也想,方才一见村头口有动静,她这心口就蹦蹦跳了起来,只到有人在喊问谁家娃儿没回来。
戚八婶终于忍不住边哭边往村头口跑,“我的闺女哟,你可总算回来了!”
戚老八几个闻声也是心头大喜,连忙也跟着跑去,连路欢天喜地的喊闺女喊妹妹,你可算回来了。
村里人齐齐朝他家投去羡慕的眼神,都驻足站在祠堂口没回去,只想看看城里回来的小容闺女如今可显贵成啥样了。
众人边看边议论纷纷,唯独夏老爹一家都紧绷着脸沉默不语。
李氏也早就看到了村头的动静,她紧紧攥着一旁夏荠的手,竭力忍着浑身的颤抖,以及在嗓子眼里要喊出口的那句话。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豆儿,我家豆儿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