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别

持良好心态从容面对的老人在这一刻，也是满脸的愁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

    南宫家的老天爷南宫爵没有来，那个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甚至都有些奄奄一息的老人，他不能再接受这样的刺激了。

    他就是南宫家族的一根定海神针，在南宫家族如今最困难的时候绝对不能倒下，没有了他，南宫家族毕竟成了一盘散沙。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南宫思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挽回局面。

    南宫思颖帮父亲理完了最后一根发丝之后，她笑了。父亲真帅，他就应该保持这样形象！

    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已经被愁容从替代，她抹了把眼泪，轻声说道：“爸爸，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难处了，也特别能理解你的心境。从小到大，我的心里只有妈妈，爸爸的存在仿佛是一个虚影。生病倒下了，在外面受欺负了，受委屈了，第一个跑过来的永远是妈妈，爸爸却不知道去了哪？那个时候，我对爸爸产生了很深的埋怨。长大后，我和爸爸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少转变。家里很少见到你的身影，慢慢地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远。上大学的时候，我不顾妈妈的反对而跑到江宁去上大学，这里面又何尝没有躲你的意味？”

    “在我心中妈妈她永远都在那里，可我却总不知道您的踪迹。有你或者没有你，在我的心目中都一样。可是每当我回到家，偶尔看到你对着我的背影发呆，或者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往我碗里夹菜，卡里面的钱我虽然一分都没有动过，可是我知道它每天都在涨。爸爸，你还记得我上大二的那年除夕吗？”

    南宫思颖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我赌气没有回家。我埋怨你一点都不在乎我，除了每天忙着工作，甚至没有一点陪我的时间，你既然不在乎我，那么你干嘛非要我过年回家呢？反正你跟我又待不了多久。那天我一个人去买了衣服，去看了电影，回来的时候，又在超市买了点花生瓜子和一些吃的东西作为我除夕夜的食物。我回到学校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点了，正准备上宿舍楼休息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你高大的身影。你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平时温文尔雅的爸爸还有这么凶的一面。”

    “你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没有回答，想径直从你身边穿过的时候，被你抓住了胳膊。你特别凶，甚至不给我任何的机会就把我拽进车里，然后开车回到了家。事后，我从妈妈那里得知你下班回来后，发现我并没有回家，生气的连饭都没有吃就开车来江宁找我。你告诉妈妈：没有女儿的除夕夜，它不叫除夕夜。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到这话的时候，都感动的哭了。”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要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我终于明白爸爸您为什么抽不出时间陪我了？爸爸，我这些天都没有合过眼了，女儿好累好累，也好想去睡觉。可是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

    “爸爸，我真的不想您死，我也不想让叶璞死。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不能如愿？脑海里总是叶璞一刀又一刀捅向自己肚子的场景，他怎么能那么狠？为了让我好好活着而非要杀死自己。我真的好爱他，好爱他，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宁愿自己去死。你说这算不算是对爱情的背叛？我能够活着完全是因为他的不惜自己的命去换的，你说要是一直这么活下去，是不是对他的感情已经不纯洁了？爸爸，不是说男人都了解男人吗？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办呢？你就先一步走了，你走得那么突然，甚至都没有给女儿一丁点准备的时间。”

    “爸爸，您怪女儿吧？怪我在燕京待了那么多天都不曾回过家一趟，要回家了，还是因为在跟叶璞闹矛盾躲他才回的家。由于我回到了家而让您那么着急的赶回来，如果我不回家或者早一些回家，您就不会死对不对？您看起来貌似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工作上，其实我知道女儿才是你的全部。你为了女儿，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到最后害死你的那个人竟然是你最爱的女儿，您应该觉得很伤心很沮丧吧？”

    “女儿一直都是你的骄傲，可是你的女儿为你做过什么呢？不但害死了你，伤透了你的心，甚至都没有在你最后的时刻见你一面。呜呜呜……”终于，南宫思颖大哭出声。

    “爸爸，您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为什么您走的那么早，而我醒悟的这么晚呢？为什么都不给女儿一次尽孝道的机会呢？一次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