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个没完的小脚,停了片刻,莫名其妙地问:
“你到底想干吗?”
“……”苏妙的脸绿了,绿的比黑夜里的鬼火还要耀眼。
“现在天还不暖和,光着脚会着凉的,再说这是在山里,你就不怕被虫子咬了脚?”他说着与气氛不搭调的话,却捡起她的鞋子,蹲下来,动作轻柔地套在她的脚上。
苏妙虽然因为先前白费了力气有点不爽,这会儿看着他蹲在她面前认真为她穿上鞋子的模样,心情又好了起来,在他才要站起来时拉住他坐下,笑嘻嘻说:
“你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和我一起等着看日出,明天的事咱们明天再说。”
回味无语地轻叹口气:“你活的可真随性啊!”
“人本来就该这样活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苏妙响亮地道。
回味沉默了三秒之后,突然黑漆漆地看着她:“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所以她的意思是,爱情再高高不过自由?
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本正经地强调:“我只是打个比方。”
回味哼了一声。
苏妙笑吟吟地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向他蹭过去一点,又向他蹭过一点,最终不留半点空隙地贴在他身上。
回味看了她一眼,因为她的这些小动作有点想笑,终于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苏妙顺势靠在他身上,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凉风习习,浮云缥缈,湖水如镜,渔火如豆,苏妙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你什么都不问我吗?”她突然听到他声腔震动的声音,低暗幽沉的话语自唇间溢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乘风渡水而来的婉转笛音,迷离,动听。
苏妙一愣,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目视前方,神情冷漠,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顿了顿,她又一次靠在他身上,淡淡地笑说:
“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因为她是靠在他身上的,所以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她话音才落时怔了一下,他的身体绷紧,虽然只有一瞬,她却敏锐地觉察到了。
他陷入了沉默,她亦没有做声。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抱紧她,更紧地抱住她,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头上,他低下来,柔软的唇在她的发间印下浅浅的一吻。
她觉察不到他嘴唇的温度,却很坚定地认为那一定是暖暖的。
“我是外室的孩子。”他紧紧地搂着她,目视着一望无垠的湖面上仿佛笼罩一层薄雾,虚无缥缈,他的眼亦似蒙上了一层雾,变得空旷虚无。
苏妙没说话,从梁敏和回味的姓氏不同,回甘是回味舅舅的儿子被回味的母亲抱养却同样姓“回”,她就猜到了,养外室并不是稀奇的事,外室的孩子也没什么奇怪,她并不吃惊。
“我随母姓,没有上族谱,与宗家的人也鲜少有来往,严格来讲我算不上我爹的儿子。”
苏妙皱了皱眉,她有点迷糊了:“上一次你爹特地来看你,我觉得他很疼你啊。”
“这个和我爹无关,他倒是想将我上族谱,我娘不答应。我娘和我爹是青梅竹马,我爹一直很喜欢我娘,可我娘身份不够,我爹是不可能娶她做正室的,所以到了我爹成亲那一天,我娘只能做侧室。成亲那一天,本来应该梁敏的娘和我娘同时入门,可我娘逃婚了,她说她不做侧室。我爹当时很生气,他更生气的是,当时二姑母要远嫁,我娘竟然一声不响地以侍女的身份陪嫁去了。
他们两个人一别就是八年,二姑母病逝后,我娘独自回到梁都,她是回来收养生父母双亡的二哥的,后来就在梁都开了回香楼。整整八年,我爹即使娶妻纳妾也有了子女,却还是忘不了我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反正最后我娘和他和好了,但我娘向他提出的条件是终身不入门,生的孩子随母姓,我爹和他家里的所有人都不许来插手干涉她和我的生活,我爹答应了,于是我就出生了。因为我的出生,我爹从家里搬了出来,搬到回香楼居住,那年梁敏十岁,因为这样,梁敏的娘很恨我娘,梁敏也很恨我。”
苏妙沉默下来,有钱人家妻妾成群,正室侧室的事本就复杂,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有一点让她很吃惊,回味的娘竟然要求回味的爹不许插手自己儿子的生活,儿子还必须要随母姓,这种行为的潜台词不就是“儿子是我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哪凉快滚哪去”!
寥寥数语,却让她体会到了回娘的强势和魄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