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过来。
“你没事吧。”冰冷嗓音自薄唇中溢出,陈世子负手立于圆门当中,整个人被笼罩在的阴影里,但闻其声,不见其貌。
方霏挣开他的扶持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还想再走,便道:“没事,劳烦借过...”
话音未落,一只手臂自阴影中闪电般探出,以迅雷之势准确无误地掐住了方霏咽喉,逼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姿高大挺拔,清冷月光投映在他俊美侧脸,一半莹白,一半阴暗,精致下颌上的薄唇噙着一丝笑意,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方霏的名字。
“方霏,方圆的方,烟雨霏霏的霏,对么,可还认得我?”
他个子本就高大,方霏只及他肩膀,被他这般捏住咽喉强迫她仰着头与其对视,方霏极不习惯,垂眸瞥见他蓝衫袖口处的繁复花纹,是高门贵族才能用的花样。
“不认得。”方霏如实答道。
此人无论从身形相貌还是声音,方霏都是极陌生的,生前的记忆里没有他,死后的记忆里更没有,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不记得了?”陈世子冷冷哼了一声,明月清辉般的眸子泛起丝丝寒光,阴测测地说道:“我提醒你一下,本将军姓陈,单名一个誉字。”顿了顿,一字字道:“沽名钓誉的誉,陈年旧事的陈!”
陈誉!沽名钓誉的誉!
方霏如遭雷击,惊愕得合不拢嘴,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童年记忆潮水般袭来,只因这句话太过熟悉,是出自自己口中。
那一年她才十岁,出自书香世家的父亲在朝为官,曾是帝师的祖父又做了太子太傅。
还未封国公的陈国舅为巩固实力,有意与方家联姻,欲为世子陈誉聘下方家长女方霏,待方家长女及笄后正式迎娶。
祖父性格耿直,一直不屑与结党营私的陈家为伍。
但陈国舅亲自领着世子登门求亲,又不好直接拒绝,一时间很是为难。
祖母知道祖父的为难处,便差人找来方霏,教唆年幼的她出去谩骂陈世子,搅黄了这桩婚事。
其中,就有那一句‘沽名钓誉的誉’。
若这话从大人口中说出来,两家势必要结下死仇,但当年的方霏只是个十岁孩童,祖父一句‘童言无忌’便化解了一场纠纷。
尽管十五岁的陈誉气得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突,陈国舅却找不出理由去苛责一个十岁的孩童,只能携子悻悻离去。
本是一桩小事,却被有心人故意夸大其词,恶意中伤。
一夜间,国舅府世子求亲被拒一事成了人尽皆知的笑柄。
眼见事态越闹越大,方父亲自带着方霏登门致歉,却吃了个闭门羹。
一打听,才知道世子因难以承受世俗言论,独身前往漠北的叔父那里去从军了。
漠北条件恶劣,上阵杀敌又是九死一生的事,年幼的陈誉竟被逼到去了那种地方,千唤不回,陈国舅痛心疾首,自然将这笔账算在了方家头上。
三月后,方家便因太子遇刺一事被牵连,从而抄家下了大狱。
祖父为证清白,不惜血溅当场!
圣上念其多年来悉心教导太子有功,赦免了方家上下的牢狱之灾,准方霏父亲扶灵回乡,让老先生落叶归根。
岂料还没等回到祖籍,母亲和祖母就客死他乡,父亲怕陈家会斩草除根,没敢回祖籍,而是在路过的赵家镇落籍。
这些事,方霏都是知道的。
她没想到的是,此生,竟然会有和陈誉重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