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折腾下来,皇帝好不容易养下来的底子,又给赔了出去,在床上将养了几日才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庄昭给他喂了勺补汤,柔声劝他,“好歹再躺一段日子吧。”
皇帝把汤咽下去后才笑道:“整日躺着,人都要发霉了,出去动动也好。上朝也不费什么功夫。”
费工夫的是批折子。
数量又多,还不是每本都切中要害的,弯来绕去,还要费一番功夫才知道要说什么。
他执意要去,庄昭也不好再劝。
亲自替他披上斗篷,目送他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沉沉的,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皇帝阔别多日再回到朝堂,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众臣目光的洗礼。
原本他们不敢直视天颜,可事关皇帝的安危,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皇帝面容削瘦了些,还有些泛白,可还没有到油尽灯枯地地步,众人也就放下了心。
“报!”
“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声声由远至近传到殿里,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快呈。”皇帝接过军报,一目十行地看完,冷哼一声,嗤道:“北夷不肯和谈,已然开战了。”
谢安不可置信道:“可慕容阗还在我们手上呢。”
“北夷政变,慕容太后身死,慕容氏已不再是北夷王族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先的北夷贵族——拓跋氏。”皇帝用手碾着那封军报,眼中闪过深思。
如果慕容太后仍在,和谈就还有希望。
毕竟她也曾经是大符的公主。
可如今……
“调兵北地,镇国公徐浩为主帅,兵部尚书钱林为副将,速速前往。此战,朕准你们全权负责,必要时,可先斩后奏。”皇帝雷厉风行地吩咐完,又道:“如三月内无所进展,朕当御驾亲征。”
“皇上不可!”此语一出,众人皆呼。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镇国公,你等速做准备就是。”
他回了干乾宫就坐在位子上不说话,庄昭心里奇怪,给笔墨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出去了。
“娘娘。”笔墨不一会也出来了。
“朝上有什么大事不成?”
她还穿着月白色褙子,比往日更添一份持重。
笔墨有些艰难地道:“北夷战事已起,皇爷说若是三月内无进展,他就要御驾亲征。”
“什么?”庄昭半是惊讶半是生气。
御驾亲征,征他个大头鬼。
就他这个身子,分明是去送死的。
笔墨道:“娘娘稍安勿躁。恕奴才直言,这件事情,娘娘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军政大事,不比寻常,皇爷又是个心里头有主意的人,恐怕不会听娘娘的。”
话虽这么说,“可你既然敢冒大不为告诉我,想必也是希望我去劝劝的吧。”
她睫毛微翘,目光如炬。
笔墨被言中心思也不赧然,只道:“奴才为皇上计,自然希望娘娘能够劝服皇爷,只是其中厉害,也希望娘娘能清楚。”
他说完就回去了。
白茶扶着庄昭的胳膊,担忧地道:“娘娘,他说得也有道理,您去劝了皇爷也不一定会改变主意,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要不……”
“你让我再想想。”庄昭看着裙边那一簇海棠,喃喃道:“再想想。”
用膳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也多亏了两人都心不在焉,这才没发现对方的异状。
用完膳漱完口,两人都拿着盏茶慢慢喝着。
庄昭试探着开口,“皇上今日面色似乎不好,是不是朝上有什么事让您烦心了?”
皇帝一怔,深深打量了她几眼。
庄昭神色自然地望着他,娇俏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也没有什么大事。许是最近病了,脸色才不好吧”他风轻云淡地道。
庄昭哦了一声,慢条斯理道:“那就好,想来是我多心了。再过不久,也要到阿令的生辰了,到时候她肯定得要皇上抱着才肯上去。”
无它,这位荣昌公主实在太皮了。
除了皇帝和庄昭之外,连阿巽的话她都不听的。
庄昭一祭出阿令这个杀手锏,皇帝就有所软化,咳了声,似乎在想怎么措辞。
考虑了会才道:“阿令的生辰宴,朕可能不会在场”
“这是为何?”
“只是可能罢了。”皇帝冲她笑笑,“说不定到时候有什么事岔不开身,也是正常的。”
看来他是不会跟她说起这件事了。
庄昭心里无声一叹,面上还得笑道;“那春秋殿的天都得被阿令翻了。”
皇帝很给面子地牵起嘴角,眼神飘忽,一看心思就不在这。
她也不再打扰他,就让他一个人想着,自己回内殿陪阿巽和阿令她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