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后悔了?”太皇太后嘲道。
皇后敛眉,姿态放得很低,“是后悔了,从前是我愚钝,请娘娘教我。”皇后头上戴的小凤冠上嵌得南海珍珠熠熠生辉,太皇太后不由得眯了眯眼。
教她?
在她中秋宴上那番求饶的丑态之后,她还有脸来让自己教她?
做大符的皇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还谈什么母仪天下?
“哀家老了。有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了。”太皇太后慢慢道,“给给意见还可以,再叫哀家劳心劳力,哀家还有几年好活?”
她也索性放话在这里,谁要是硬逼着她帮忙,那就是逼她去死。皇后有几个胆呀,敢承担一个逼死长辈的名声?
皇后连道不敢,“娘娘身子康健着呢,可不能心灰了。”
太皇太后笑笑,“来,先把你的要紧事解决了吧。再过会哀家怕是没精力了。”
两人把事情聊完了,太皇太后就捏着眉心,让皇后回去了。
“娘娘喝盏燕窝吧。”郑嬷嬷手脚利落地端了盏燕窝放在太皇太后手旁边,边道:“皇后娘娘先是去了干乾宫,然后才来的,想是皇上吩咐地。”
“皇帝不是一直都让庄氏负责这些事情吗,她人呢?”
“没听说。您知道,皇上把请安的规矩改成一月一次之后,宫里头要是不出门,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为她也破了太多例了。”太皇太后舀了一勺咽下,“算了,说再多,哀家也没那个能力去管了。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只要不弄到什么朝野动荡的地步,哀家是不会再出手了。”
郑嬷嬷由衷道:“就是这个说法,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您呐,就安心享福吧。”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地过。
纸砚一早就备好了软轿在外头等着。
庄昭和庄父庄母依依惜别了一会才上轿。白茶也眼眶红红地站在轿边,跟着拜别了,一边跟着轿子走了一遍抹泪。
正擦着呢,旁边递过来一块帕子,带着股青松幽香。白茶抬眼看过去,纸砚冷着脸,淡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着,脏死了。”
白茶到底是女孩子,对纸砚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听他说丑,连忙把帕子接过去,拿袖子挡着脸擦眼泪。
蠢样儿,都看光了还有什么好遮的。
她擦完脸,帕子都黏成了一坨,白茶不好意思地嗫嗫道:“我、我回去洗了还你。”
“不必了。”纸砚撇一眼,“这么脏,丢了吧。”
她把帕子捏成一团收起来。
“不是让你扔了吗?”纸砚蹙眉。
知道你嫌弃我用过了,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吗?白茶气鼓鼓道:“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怎么处置是我的事!”她把头偏到一边,加快了几步走到前头,不理他了。
小丫头还挺能耐。
他又好气又好笑。
宫门口的人也是有眼力见的,看见纸砚就抬手放行了。
纸砚略点头示意后,就往里头走。
“呵,这谁啊这是,还挺横。”因着要出宫接庄昭,纸砚穿的是私服,另一边守门的不认识,不由问道。
“你小子,也不知道当的什么差,招子放亮点。这是新任的监策处的头,原来跟在那位身边伺候的。”方才放行的那位悄悄道。
“哪位啊?”
放行的啧一声,“还能哪位,如今后宫里头这个的。”他翘起大拇指朝上指了指。
“哟,原来是贵妃娘娘身边的,那轿子里头……”那人说到这忙掩住了嘴,两人哈哈一声笑着带过去了。
“主子,到了。”白茶掀开帘子,伸出一节手臂让她扶着下来。
庄昭略站定才发现纸砚没有带她回翊坤宫,而是直接来了干乾宫。
“主子勿怪,皇上吩咐了,先让奴才把娘娘带来这,说是两位殿下也在这,娘娘好见见。”纸砚把原委一一道来,末了一拱手,“娘娘请吧。”
三天没见阿令,庄昭心里总觉得空了一块,一听这话,忙抬脚往里头走。
“主子吉祥。”干乾宫的人忙请安。
庄昭抬抬手,“起吧,公主还睡着吗?”她含笑问道,声音听起来像春水一般温柔。再加上一身气度,让人不自觉就把声音低了下来,唯恐冒犯了她。
“回主子,两位殿下都已经醒了,在后殿呢,主子这边请。”
要说都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呢,一声“主子”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就连皇后来这,也不过喊一声娘娘罢了。这一点点不同,就很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