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淡淡的道:“董卓或许没有敏锐的政治眼光,但他手下李儒有,董卓也会很快明白,满朝公卿士人的前后迥异,只在于一个利字而已。雒阳士人世代扎根于雒阳及周边的颍川、南阳一带,这是他们的根本,一旦离开雒阳进入关中长安,那里背靠董卓的老巢凉州,他们就成了无本之木,从此再也无法与董卓抗衡。”
“而董卓一旦看透这些高呼“社稷百姓”的士人本质,士人在他心中的尊崇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原来前辈凉州三明苦苦追求的士人身份,早已经变质,而士人的以怨报德必会让他深恶痛绝,以董卓的凶悍和残忍,十有八九会采用极端残忍的手段,劫掠富户,烧毁雒阳,纵兵劫掠颍川南阳等地,毁了士人的根基,绝了他们的后路。”
“何况,”姬平思路越说越清晰:“董卓西迁后,唯恐关东诸侯以雒阳为都,另立新帝对抗他,所以他必然会毁了雒阳,驱走百姓,断了关东诸侯另立新帝的根基,这就是他的选择!”
姬平斩钉截铁的声音让卢植有些颓然,何后默然不语,一旁的荀棐、盖顺和皇甫郦却是看着他,眼睛发亮,满是崇敬。
“天寒地冻,百万黎民西迁,恐怕十不存一,尤其是那些老弱妇孺,说不定还会被杀掉抛弃,这将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祸。”姬平面色沉重:“我们这次出兵偷袭的目的,不是为了诛杀董卓报仇,而是力所能及的保全一些百姓。当然,如果能诛杀董卓那狗的,定会为母亲和舅舅报仇!”
卢植看着姬平,面色坚定,深深一拜:“植自当拼却残躯,为公子驱驰!”
“愿为公子效死!”皇甫郦、荀棐、盖顺大吼。
一旁的何后和唐婉眼含泪花,有很多担忧,但也有激动和骄傲,也不再出言劝阻。有子如此,有夫如此,她们还能说什么。
“为君为将者,不在开疆拓土,不在逐鹿天下,而在于守护,谁破坏,谁杀戮,我们便杀谁。”姬平抱拳朗声道:“愿与诸君一道讨伐不仁,共建净土!”
“誓与公子一道讨伐不仁,共建净土!”
姬平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如今已经是正月十五,董卓迁都怕在二月中下旬了,希望那时候大河不会解冻。苍天啊苍天,我姬平始终认为你不是那么无情,不知你是否会给雒阳的百姓留一线生机……”
若是别个时候,到了农历二月下旬,黄河多半已经解冻,或者冰层融化变薄,难以行人,又不能行舟,根本无法渡河。
但如今却处于历史寒期,此时的天气也甚是严寒,他只能祈祷着那时候黄河依旧冰坚可过,否则一切都是虚谈了。
二月初,黄河冰冻依旧三尺六寸。
关中传来消息,董卓召坐镇三辅的皇甫嵩为城门校尉,召京兆尹盖勋为议郎,二人应召,赶往雒阳。
因皇甫嵩曾上奏灵帝,得罪过董卓,到雒阳后,皇甫嵩先是被下狱,后来在他儿子皇甫坚寿的求情下,才被放了出来,至于盖勋,对董卓不理不睬,董卓却也没动他。
听到这个消息,姬平感叹不已,皇甫嵩是一代名将,可惜为人过于愚忠,政治权谋稍差,若是他在关中起兵,董卓必定焦头烂额。至于盖勋应召,恐怕是独木难支,不得不然。
不过从此事也可以看出董卓其人,虽然行径残暴,但却缺乏枭雄应有的果决狠辣,留下皇甫嵩和盖勋,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因为皇甫嵩曾是董卓的上司,还时不时可以寻找一些满足感。
若是曹操,说不定直接就偷偷做了皇甫嵩和盖勋了,毕竟这两人的影响太大了,也绝不会真心臣服他。
皇甫郦和盖顺听了此事后,抑郁不已,却也无奈。
二月初八,惊蛰,本是万物出乎震、蛰虫惊而出走,如今却依旧是冰封严寒,北风凛冽,虫鸟绝迹,大河上下,茫茫一片。
小平津关南部十多里之外,北邙山北麓一条小道上,一大片身披白袍的士兵牵着马,从黄河冰面上行来,领头的正是姬平。
北邙山中,同样身披白袍的耿忠带着近百冗从迎上来,将姬平率领的众将士接入怀陵之中。
在怀陵,他再次见到了段谨,第一句话就是问平津都尉贾诩有没有什么动静,好在段谨和耿忠虽然诧异,却仍是摇了摇头,表示小平津没什么动静,姬平这才松了口气,询问其他情况。
这几个月时间,段谨和耿忠除了暗中操练外,继续在挖宫内地道。
如今北宫、永安宫、太仓、武库、西苑、濯龙苑都有地道贯通,甚至通向南宫也有一条地道,而且他们在南宫下挖开了一条留存的古地道,许多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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