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何在?”董卓眼睛看着姬平,连问了两句,姬平只是沉默。
董卓只当少年天子看到大军吓破了胆,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却不知姬平是看他那幅盛气凌人的模样,懒得理会他。
管什么失礼不失礼,他前世便最讨厌那些盛气凌人的家伙,尼玛,谁欠你钱了?
他没回话,刘协却拍马向前,脆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大汉在马上傲然道:“吾乃并州牧董卓。”
看着二人一问一答,姬平只能暗自苦笑。
很快,董卓佯作慌忙下马,拜于道左。
这时,刘协又不断抚慰董卓,言语极有分寸。便是姬平也不由赞叹,刘协确实是个天才般的人物,情商智商双高,即便自己前世八九岁那会,也远远不如这个弟弟。
离得近了,姬平也看清楚了董卓的模样,约莫四五十岁左右,面目粗犷,粗眉细眼,隆鼻阔嘴,也许是本性,也许是久经沙场,面上总带着几分煞气,如果不是有些发福臃肿,倒也算虎背熊腰,身形魁梧。
扫过不远处那支骑兵,姬平注意到董卓所带骑兵的阵型有些杂乱,还有不少士兵受伤,看来确实刚经历了一次战斗。
他看向董卓,沉吟了下,缓缓开口道:“肿将军,看情形,你们似乎遇到了袭击?却不知何人敢在京畿重地袭击肿将军?”
听到姬平询问,董卓扫了一眼旁边的袁绍,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哼道:“臣日夜兼程前来迎驾,不妨被宵小偷袭,不过臣率领的湟中义从战无不胜,忠心护驾,又岂会让奸人得逞!”
从神情看,显然刚才董卓吃了不小的亏。正如荀攸所说,董卓这厮着急着过来迎驾,根本不妨半道埋伏,不过他还是命大,看上去只是折损了一些士兵,自身全无大碍,却不知道耿忠他们有没有伤亡?
姬平紧紧盯着董卓,肃声道:“不知肿将军可曾捉到贼人,敢在京畿重地袭击重臣,实在胆大之极,定要重罚!”
董卓老脸抽搐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后怕,又扫了一眼袁绍,森然道:“那些贼人用的都是弩箭,又散入山林,臣心忧陛下安危,没去追赶,不过臣自然会查个彻底!”
还好,耿忠和荀攸等人并无伤亡,姬平心中松了口气,又不由有些好笑,看来这董卓把这屎盆子扣到袁绍头上了,倒也有趣。
他抚掌赞道:“肿将军之忠贞,真天日可表,万古之人所不及也,远在雒阳之外,救驾也不比住在城中的诸位公卿大臣晚多少时辰。”
董卓一愣,他没听出来姬平这句话是赞赏还是别有意味,但那帮大臣中却有不少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得极为精彩。
一旁的卢植看向姬平,想到他昨晚所说,眼里所有所思。
这时,董卓又开口道:“陛下,臣姓董,非种。”他显然是想起了姬平几次开口都提到了“肿将军”。
“没错啊。”姬平装作一愣,笑道:“将军字仲颖,唤作肿将军也没错啊。”
董卓面皮禁不住抽搐了一下,一旁的公卿大臣也不由眼神发直,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称谓还有这种叫法的,不过看了看董卓“肿大”的身躯,一时神情也有些怪异。
姬平说罢,便没有再理会董卓。
而董卓有大军在手,完全代替了先前的袁绍唱了主角,在西凉数千骑兵的拥簇下,一行人各怀心思,浩浩荡荡的赶往雒阳。
一路上,董卓派人在前面开路,四面打探,严密戒备,显然是先前的伏杀让他心有余悸。
董卓自己,则在姬平身后与刘协并马而行,言语对刘协极为亲近。
上午巳时到了雒阳,董卓将大军屯在宫城外,谨守七处宫门和两宫中间的阁道,自己则带着数百兵士离去,并没有跟随姬平入宫。
经历了一场大变,宫门殿墙上到处都是暗红的血迹,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四面有不少士兵正在收拾惨死的宦官和宫女的尸体、滚落的头颅和残肢断臂。
眼前的惨象和刺鼻的血腥味让姬平忍不住想要作呕,这些被乱兵杀死的宫女和宦官很多都还年不满十五,让他心中极为愤怒,此时此刻,他才更为深刻的感受到了乱世的残酷。
袁绍等注重名声的士人尚且如此,那些肆无忌惮的军阀又该何等的草菅人命。
十常侍被士人诛杀了,但带给天下和百姓的并不是希望,而是更加阴霾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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