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大鲤鱼在木桶中游来游去,这个时代的鲤鱼大多是打黄河水域捕捞上来的,因此需要在木桶里养两天,好吐吐土腥味。刘娟儿守在木桶边,貌似好奇地观赏红鲤,不时还用手去捞一把水泼在鱼背上。大头菜兴致浓浓地蹲在刘娟儿身边一同看鱼,尾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刘娟儿又伸手摸了湿滑的鱼背一把,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实际上正竖起耳朵偷听胡氏与段青苗的谈话。
胡氏的声音又低又柔和,断断续续地听不太清楚,段青苗许是因为悲伤失态,倒是不时冒出两句响亮的回答和埋怨。
“莫要多心……没啥……不能说明啥关系……”
“婶子,若是送到你们家也罢了!这鱼鲜红红,个儿又大,凭啥送到个咱们不认得的女人家里?这说明啥,说明我不是他心里值得送鱼的女人?”
“你看你……那不过是个寡妇……快别哭……”
“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一个单身汉子,更不应该往前凑呀!”
“你看你……年纪轻轻……美貌如花……怎么还怕他……”
“今儿要不是我亲眼见着了,我也不敢信呀!婶子你说,他就是再忙,也可以托媒婆上咱家去提亲吧?又不费啥事儿!要不然,让您来也行啊!”
“唉……你这痴闺女……”
刘娟儿连听带蒙,倒是把事情猜出个全头全尾来。感情这铁捕头提着这么好的鲜鲤鱼,跑到隔壁铜马胡同去给那个姓钱的寡妇送鱼去了?稀了个奇!恩……但也不是不可能……刘娟儿一脸沉重地想,若那钱寡妇是个歪眉斜眼的,她倒不会为段青苗担心,但偏偏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风流寡妇,名声一向也不太好听。
厨房里只剩段青苗嘤嘤的抽泣声,刘娟儿知道话谈得差不多了,忙站起身来揉了揉脸蛋,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蹬蹬地跑进厨房里。
“青苗姐姐!”刘娟儿一路跑到慌忙擦眼泪的段青苗身边,亲热地搂住她的腰身,头上的两个小丫雀辫随着动作一翘一翘,显得十分活泼可爱。
胡氏尴尬地轻推了把刘娟儿的小肩膀,柔柔地低声道:“瞧你,就没个丫头样!你青苗姐姐一大早顶着日头来送来,没提放被日光晃花了眼,这不是,眼睛生疼生疼的,你快给她吹吹!”
“嗳!”刘娟儿笑得一脸天真,双手拉着段青苗的衣摆迫使她弯腰,嘟起樱红的小嘴对着她浸满泪水的大眼睛轻轻吹了几口气“好了好了,这下眼睛不疼了!青苗姐姐,你是不是还要去送酒呀?”
“恩,谢谢小娟儿帮我吹眼睛……婶子,我还要去送酒,就不耽误你们开铺子了……”段青苗胡乱擦了把眼,垂着微肿的眼皮对胡氏轻轻点了点头。
刘娟儿看她如此伤心,心里也有些难过,她想到钱寡妇平时小气贪婪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对胡氏笑着说:“娘,我看那钱婶子也不是非让你来做鱼杂汤,上次她让你帮着烧蹄髈,最后不是又说家里困难,想换几个嚼谷钱,干脆把蹄髈卖给咱了么?你看这鱼多新鲜多好看呀!钱婶子哪儿舍得吃啊!我喜欢这鱼,娘你就出钱买下来吧!咱自己吃一顿新鲜的多好!”
胡氏犹豫地看了段青苗一眼,见她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便对刘娟儿笑着说:“嗳!是这个理!你钱婶子日子一向过的抠抠搜搜的,反正这红鲤也水灵,咱也不计较这几个钱!就算帮衬她一把!呆会儿娘给你拿钱,你快些送到铜马胡同去,爹娘和你哥哥先去开铺子,你送了钱就直接去铺子帮手,啊?”
“嗳!娘,我去送送青苗姐姐!”刘娟儿拉起段青苗的手,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外走,见她心思沉沉的模样,心中思量了几番,一脸无辜地笑道:“这钱婶子老做这样的事儿,自己家有点好的都舍不得吃,总想着拿出来换钱。”
段青苗眼中一闪,抿了道头发,装作毫不在意地低声问:“这一个女人家的,家里也没个男人,日子怕是不好过吧,也亏得你们愿意变着法子帮衬她!不知她家里可有小娃儿?”
“有呢,有个男娃同我一般大,憨得很。青苗姐姐,这钱婶子怪得很,上次我去给她送蹄髈的钱,你猜怎么着?我瞧见铜马胡同街坊里的婆子嫂子涌出来了一大半,堵在钱婶子门前骂得可凶了!”
“啊?为啥?她一个妇道人家,过的又艰难,怎么好这么欺负人呢?”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就是听那些妇人说、说她不守妇道,勾、勾搭汉子……我也听不懂,我看她们骂得那么凶,也不敢凑过去,后来还是让虎子哥去送的钱。青苗姐姐,啥叫勾搭汉子呀?”
“这……不是啥好听的话……你快别问了,省得你母亲骂你!”段青苗脸上的阴霾稍稍散开了写,眼中却依然惊疑不定,她松开刘娟儿的手,转身一跃上了羊车,又对刘娟儿扯着嘴角笑了笑,驾着羊车驶出了刘家院子。
刘娟儿目送羊车越走越远,轻轻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人小,也不好去跟铁捕头扯这样的话题,少不得让爹或者虎子哥去探探话。哼,风流寡妇……难道铁捕头觉得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不好,反倒爱好这一口?
刘娟儿一路想着心思,拐过虎子的房间时,错眼瞧见他背着身子俯在案桌上不知在鼓捣些啥玩意儿。只觉得他的背影十分认真笃定,整个人的活气儿就如溶进了空气里似地,看着特别吸引人。刘娟儿好奇地眨了眨眼,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慢慢挪到虎子身后,凑头朝案桌上看去。
“咦!”刘娟儿忍不住叫出了声,只见那案桌上摆着一令上好的宣纸,纸上挤挤挨挨写满了字,便是以虎子的水准来看,这笔法也大有提高!刘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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