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
刘娟儿本来撑着小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朝胡氏问:“娘,我咋没瞧见顾叔呀?他下工回东街了么?”
此话一出,刘树强和胡氏双双愣在了原地。
“顾里他没回?”刘树强陡然起身,脸上黑得吓人。
“没回呀!”胡氏和虎子同时摇头,又都醒过了神,顿时垮下脸来。
刘娟儿忙拉着刘树强急声问:“爹,顾叔这是去哪儿了?”
“同我一起出的门呀!”刘树强一拍大腿“糟糕,该不会还留在那胡同里?!我以为送去医馆的小娃儿里有咱们娟儿,当时不记得跟他打声招呼就跟着走了!这……他该不会有啥事儿吧……”
胡氏急了,忙推着刘树强和虎子往外走,边走边说:“还愣在这儿做啥?还不赶快去找找,人家第一天上咱们作坊做工,这要是出了啥事……怎么和人家媳妇交代呀?!”话没说完,胡氏突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不了解这个顾里,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家室,心里不禁更加着急。
一边的孙二见眼前这家人着急忙慌地往外涌,心中颇有些不满,这顾里是什么金贵人呀?难道比行侠仗义的铁面游侠儿还重要?
他错眼瞧见桌子上还摆着一口未动的椒盐蛇皮,愤愤地抓了一片扔进嘴里,咔嚓一咬,满嘴喷香!
这蛇皮原来这么好吃!孙二两眼放光,一把拖过盘子,毫不客气地将那蛇皮一片接一片地往嘴里扔,只看得旁边的刘娟儿哭笑不得。这矮子真是的!这会子咋又不怕蛇了?
孙二见没人管他,便自得其乐地将椒盐蛇衣吃了个精光。
刘娟儿见爹和哥哥都准备出门去找顾里,想着娘受了惊吓,自己也不好跟着去,便站起身来,气咻咻地将孙二面前的空盘子抽走。
孙二不好意思地抹了把嘴,又喝了一杯凉茶,便起身告辞而去。
胡氏跟着出去送送孙二,刘娟儿呆在小厨房里帮忙洗碗。
“什么游侠儿呀!还戴铁皮面具?这算是什么帮派?青城派?衡山派?华山派?要真是大侠,咋不在蛇咬人之前就出手相助呢?”刘娟儿一脸不屑地碎碎念着,手脚不停地收拾小厨房。
她从水缸舀了些水倒在木盆里,将油乎乎的碗筷盘碟一股脑浸在盆子里。
皂角粉呢?刘娟儿转来转去四处翻找,这皂角粉是皂角成熟的时候,虎子摘了好些来晒干磨成粉备用的。可以洗手洗头洗脸,也可以洗盘碟,反正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刘娟儿用着特别放心。
刘娟儿在灶头旁边找到了装皂角粉的破瓶子,正要转身去洗碗,却错眼瞧见铁锅后头塞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因为铁锅大,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个罐子还是个坛子,只是体积很小,被高高的锅沿挡住了一大半。
这是啥?咋从来没见过?刘娟儿对小厨房的一柴一盐对十分熟悉,还真没认出这是啥玩意儿。她好奇地伸出手,抓着那个黑东西往外拉。触手冰凉,感觉是个小小的陶罐。
刘娟儿将小陶罐拉了出来,蹭着锅沿子发出一阵刺耳的擦响。
小陶罐入手微沉,不知装着什么作料,刘娟儿将封盖起开,凑近小脸闻了闻,只觉得里面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味道。
刘娟儿伸出小手去挖,感觉指尖碰到一些滑唧唧的酱料似地东西,抽出来一看,只见雪白的膏状物中夹杂着姜末和橘丝,有一丝丝的甜腥味儿扑鼻而来。
刘娟儿略一迟疑,将手指上的东西伸进嘴里尝了尝,舌尖一抖,脑子里转的飞快。这突如其来的海味是?这古怪又爽口的感觉是?这是……难道是……蛏子!“怎么会是蛏子!”刘娟儿不禁叫出了声,这前世里常常用辣椒爆炒当零嘴的海味儿,自打她到这紫阳县还从来没见着过!
“这是蛏鲊,是我祖传的方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吓得刘娟儿险些打了陶罐。
只见顾里静立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垂着头,不停嘴地说:“用新鲜蛏子一斤,佐一两盐巴腌制一伏,再取出来洗净,控干,用布巾包裹上,取石头压制。再加上熟油、姜末、橘丝、葱白,一大碗酒,佐熟江米饭搅拌均匀,一起封入陶罐,泥封十日方可取出食用。你看,这陶罐外面还带着泥。”
刘娟儿一脸茫然地摸了把陶罐,确实摸下蛮手黄泥。
“顾叔,你咋在这儿呢?我爹他们都出去找你了,你是啥时候回来的?”
顾里自阴影中迈出两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刘娟儿粉白的小脸。
“这个蛏鲊可否美味?”
“恩,好吃。”刘娟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把这个送给你,你来教我做辣鲊,如何?”
啊?刘娟儿张大了嘴,一脸惊讶地瞪着顾里狂热的神情。
“我知道你们刘家作坊的辣咸菜和辣鲊为何比别处要美味了!秘密不在于下料的手法,更不在于东家娘子的手感,而在于你……小娟儿,你在给咸菜和肉鲊下料的时候,会按着你自己觉得最美味的程度来下辣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