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无比喜庆,却在所有人的眼里,带上了些许讽刺与叹息。
陆府的门房有气无力地吆喝着,将一个又一个早早到来的宾客迎进府内,来来往往的下人们匆匆在府中忙里忙外,只是神色间殊无喜意,却是带了几分愤懑与愁苦。
几辆印着“长治县府”的马车已是缓缓停在了陆府门前。
“县府的车……是县尊来了。”
一名观望的路人道。
一个扶着名老士绅模样的人,似乎是扶着父亲经过这里的青年公子喃喃:“可惜啊……今日过后,我长治珍宝、望北无双,却要被方远博那种货色……唉……只是,县尊不是和陆大人不对付么,怎会……”
被青年扶着的老士绅狠狠敲了下青年的头:“你这个蠢货。陆大人今日名为嫁女,实为被迫。汤宪正据此在县里大肆打压陆大人声望,陆大人经此一事,威权也是大不如前。汤宪今日,岂会不来雪上加霜,看看热闹?”
“至于方家,倒是因祸得福,拣了个天大的便宜!”
老士绅一连串地愤愤道。
随着他的话声,路人们亦皆是无比惋惜同情地望了陆府一眼,渐渐散去。
陆府的西花厅里,十数名与陆子和交好的县衙官员亦是毫无贺喜之意,却是满脸黯然,诺大的花厅里,竟是鸦雀无声,人人都是默然不语。
“诸位大人,汤县尊到。”
一名下人来到西花厅,轻轻言道。
众人闻言再次面面相觑了会儿,却是起身随下人迎到了府门外。
府门前,陆子和正带着陆云鹏站在那里,看着从马车中下来的汤县令,淡淡言道:“小女之事还劳得县尊移步,陆子和惭愧。”
“哈哈……”
汤县令志得意满地几步迈到了陆子和面前,却是摆摆手止住了正微微施礼的两人与他们身后的数名官员:“陆大人,你我份属同僚,你更是我得力左右。令嫒大喜,汤宪岂能不来?”
他春风满面地说道。
人群中一名官员已是小声愤愤着:“呸,数月来实务皆为陆大人辛苦操持,他却只知在县衙作威作福、发号施令。如若政令合宜也就罢了,却是志大才疏——开什么玩笑,提倡上古儒家之治?贬斥科学、锁国休息、无为而治?这不是倒行逆施吗?”
却是那县尉张震。
“若无外敌虎视也就罢了,如今故土未复,西夷又起,更兼有无数海上强国,来势汹汹。若无科技兴国,帝国哪来的技术打造一支稳压西夷一头的强大舰队,以海为疆?难道凭教化以拒之不成?真是荒唐!”
“好几次都是陆大人给他擦了屁股,谁知却更引来他嫉恨,以怨报德——如今倒好了,还好意思恬着脸说陆大人是他的得力左右?”
说着说着,张震的脸上已是一片愤怒,却被身边一名下属拉了拉,再次沉默了下来。
陆子和亦是默默看向了汤宪。
科儒之争啊……与国何益?祖王殿下的科儒并举,并不是为了让你们渐渐据此结党,更频频内斗的。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伸手虚虚一延。
“大人,请。”他轻声说道。
汤宪却是越发的得意了起来:“不急,不急。”
“还有几位同僚与我同来的,正在下车。”
他看向身后马车中陆续下车的几名官员笑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了他的身后。
“这些墙头草,卑鄙小人!”
“嘶……巡察署严署正也在?他竟是也靠上了县尊?”
官员群中已是再次传来几声细不可闻的愤懑声音,随即又被几声抽冷声所掩盖。
众目所视之处,几名官员却是在汤和身后马车中陆续下了下来,与陆子和一一见礼后,带着尴尬笑容,站在了汤宪身后。
其中当先的,却是长治巡察署正严芳。
帝国世代传承、天生拥有雍府席位的开国功族,那一王三公九侯再加上伯爵也只有数十家,又严格恩荣不过三代。所以,雍王外府的上层自然多是由开国功族统领,但到了县一级的监察官员,却多是由科举选拔而来。只是一入监察系统,便再与政府无缘罢了。
但各县巡察署正,负责巡察本县官员之得失,更独立于政府之外,虽不得干政,权柄却也是极大。自雍府建立以来,每县主官不将巡察署正拉拢,对下属几无威慑,这也是县中谁话语权最大的标志。
长治巡察署正严芳与陆子和交好已久,却不想此时此刻,竟是靠上了县尊。
人群中数名官员摇头叹息着,有几个更是已面露惧色。
陆子和淡淡看了正满脸不自在笑容的严芳一眼。
“诸位大人,请吧。”
他却是再次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