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鸢萝谷的完整装备,因此虽然身上有伤。伤势并不重。而黄婉儿与卫晴儿是临时插队来的,这两位修为都不高,卫晴儿更是肉体凡胎,在金丹修士的打击之下,她没有灰飞烟灭已经是幸运了。
云朵进入舱室的时候,黄婉儿已经苏醒过来,卫晴儿依然陷入昏迷中,苏芷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黄婉儿的提问,看到云朵出现。苏芷手一指卫晴儿,微微摇一摇头,低声说:“恐怕,嗯,她支持不了多久了,肉体凡胎经受不住灵药,所以我们不敢下重药,只能维持住她的心脉。”
云朵走到卫晴儿旁边坐下。他垂下眼帘沉吟起来。苏芷见到这种情况,悄悄冲黄婉儿打了一个手势。黄婉儿马上站起来,向云朵行礼:“师祖,我想去找间静室打坐,顺便治疗一下伤势。”
云朵点点头,沉沉的说:“后舱有炉灶间,你们炼气修士无法辟谷。可以公推一个人出来给大家伙做饭……好吧,我有炉灶与厨师,这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按时按点出来吃饭就行。”
黄婉儿微微屈膝:“知道了师祖,我先告退。”
苏芷赶紧上前搀扶黄婉儿。两人并肩走出舱室。云朵弹弹手指,船长室的隔音结界随即亮起——外面听不到这里的谈话了。
等了一会儿,云朵从蛊雕腰带里摸出几枚丹药来,轻轻的伸手,将丹药塞入卫晴儿口中,而后用稀释的灵蜜水将丹药冲下……
苏芷她们都是修仙人士,身上不可能带有给俗人服用的丹药,而云朵的蛊雕腰带里,类似丹药多宝真人收藏了很多,正好给卫晴儿服用。
过了一会儿,卫晴儿发出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云朵坐在她身边,卫晴儿立刻红晕上脸,轻轻的,断断续续的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云朵点头,平静的回答:“是的,回天无力。”
卫晴儿轻轻的呢喃:“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云朵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卫晴儿又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云朵回答:“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生命还有两小时——你内脏多处糜烂,单纯用外部药物已经无法医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马上引气入体,而后换成仙体,用灵气自己疏导体内受损的器官。”
“那……,看来是不成了”,卫晴儿认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灵根,我历尽千辛万苦求仙入道,可是总不成,我很想飞翔在天空,我很想挥手排山倒海,我很想四海遨游,我很想做自己的主……可是不成呀,我就要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云朵想了想,轻声问:“说说你吧,说说你理解的‘我’。”
于是,卫晴儿轻声讲起她的经历、她的家庭、以及她流浪过程中遇到的千险万阻,她整整叙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她越来越有气无力,云朵插嘴:“说说别人,说说你认识的那些‘别人’。”
卫晴儿眼波一转,轻声谈起那些带给他欢乐的朋友,这时候,她脸上已经渐渐蒙上了死灰色,脸庞变得毫无光泽,但这时候,卫晴儿的眼中,却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欢乐。
她最后轻轻的说:“……我很欢喜,谷主居然坐在我身边,让我心中充满幸福……谷主是什么人,我平时只能远远仰望谷主的背影,但现在我要死了,谷主却愿意坐在我身边,陪我走完这世间最后的辰光,这是何等的荣幸,呀,我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云朵粗暴的打断卫晴儿:“接着说说鸢萝谷,说说你印象中的鸢萝谷。”
在卫晴儿的记忆中,鸢萝谷是一个充满了欢乐的人间天堂,这里环境优美,人人富足,生活中充满了欢乐,虽然每个人都有劳作。但大家的任务并不重,整个山谷的戒律很宽松,对大家一点也不苛责……当然了,人人都富足,相互间的你争我夺事件就少了,因此在卫晴儿的眼中。所谓的“人间仙境”就是鸢萝谷这样子的地方,很美好,很温馨,充满爱与欢乐。
离卫晴儿最后咽气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卫晴儿似乎对鸢萝谷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要说,但云朵不得不打断卫晴儿的叙说,他随手从蛊雕腰带里又掏出一个装置,这东西卫晴儿也认识,就是云朵进入秘境前。由青椂研制的加大号“夺天瓮”。
云朵拍着夺天瓮,轻轻对卫晴儿说:“我已经了解你眼中的‘我’,你眼中的‘别人’,以及你眼中的鸢萝谷,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绝对的秘密——你听好:
我向来认为,老天造人是公道的,天道对每个人都一样,老天不偏心眼。比如每个人生来都是一个模样。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谁都不多。谁都不少。所以……”
云朵俯身凑近卫晴儿耳边,低声说:“……所以灵根也一样,每个人身上都应该有灵根,只是有的人灵根觉醒了,有的人终生灵根没有觉醒……哦,你知道青果是什么样的人吗?”
云朵最后一句话突然调转话题。让卫晴儿一愣。但从云朵前段话中,她隐约觉察到了点什么,脑海中思绪一闪念,可是现在她的脑筋迟钝的厉害,没能即使抓住那股灵感。她只得静静的听云朵说下去,并轻声回应:“门派说他是魔门奸细。”
云朵轻轻摇头:“你知道魔门是怎么来的吗?其实他们最早是从散修联盟分离出来的。”
“呀!”
卫晴儿轻轻惊讶了一声,可是现在她已经有气无力了,只能躺在那里听云朵继续讲述。
云朵关于魔门的回忆,大部分来自金翔真君的记忆,少部分则来自于门派管理层的内部资料,最后加上一些云朵自己对事物的分析。
“这是一个权势世界,在这里,各种资源都是按照权力大小进行分配的,没有权利就没有一切。所以,许多年前,有一群散修不甘心这样的分配原则,不甘心资源被利益既得者占据,于是他们成立了散修联盟,试图抱团凝结成一股自己的势力,去争夺资源。
可是诞生于权势社会的散修们,一旦站稳了脚跟,最终他们也成了利益既得者,他们照样利用权势霸占资源,禁止别人来干扰这一分配原则,于是,又有一群散修联盟中的底层修士分裂而出。而后,为了打击这群分裂者,散修联盟开始展开了残酷的追杀与搜捕。
与此同时,各大名门正派已经感觉到散修联盟的崛起,他们觉的不能再容许另一股势力重新崛起,来瓜分他们到手的蛋糕,于是,名门正派联手散修联盟追捕这群分裂者,他们商量出一个名目安在这群人身上,称他们为——魔门。
当然了,你所听到的魔门传闻,有部分是真实的,那些魔门修士们屡经驱逐屡经打击,性格不免偏颇,行事不免偏激,为求目的不求手段,做事直接而不婉转,这些事迹经过夸张与扭曲,于是形成了现在的魔门传说。
所以你知道了,对于名门正派来说:行事偏激,做事不走常规,修行不遵守传统,就可以被指控为魔门的教徒,而我刚才所说的‘人人都有灵根’——仅凭这句话,说我是魔门的人一点都不亏。”
现在想来,其实云朵对旋天门有点感恩,旋天门实在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很多激进的想法,都被门中隐瞒下来,他这种行为,如果身在二流三流小门派,妥妥的是一个青果的待遇。
严格地说起来,名门正派嘴中的“魔门”,其实就等于一个屌丝联盟,是一群不甘心屌丝待遇的修士,联合起来挑战固有的秩序,于是他们成为了整个社会的公敌。这也是权势社会必然的结果,权势社会要维持固有的、僵化的权势阶层,那么所有敢对这个权势阶层有意见的人,都是叛逆,都是奸细。
卫晴儿这时已说不出话来,云朵又取出一颗丹药,捏着这粒丹药对着卫晴儿说:“这是一枚催发觉醒灵根的丹药,你服用这一枚丹药后,我把你进入夺天瓮。夺天瓮可以加速灵气的运转,你在夺天瓮里感触一下自己身上的灵气,争取能在半个时辰内引气入体,那你就有救了,你的心事就完成了。
不过,这枚丹药虽然能够催发灵根,但也榨出了你身体全部潜力,如果在半个时辰内你无法完成引气入体,那么你的身体会变成一堆灰烬,你会尸骨无存。”
卫晴儿说不出话来,但她努力张大自己的嘴——如果命运容许她最后一搏,她是而无怨。
她要做,为此灰飞烟灭也甘心。
云朵知道卫晴儿的意思,他将丹药塞进卫晴儿的嘴里,一边用灵气帮助对方吞咽,一边继续轻声说:“你的时间不多了,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告诉你这些我也担了很大风险—— 一旦让外人知道,那我就是魔门奸细。
我刚才听你讲述自我,讲述别人,讲述鸢萝谷,我觉得你不会背叛我,所以我拿出这枚丹药,帮你争取最后一个机会。你如果完成了引气入体,那么你出去后就告诉别人:当你生命最后一刻,你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灵气,而后不知道怎么样,恍恍惚惚完成了引气入体。”
卫晴儿已经没有力气蠕动嘴唇说事了,她只能眨眨眼睛表示答应,表示自己记下了这段话。于是,云朵轻轻的把卫晴儿抱起,不过,这时候卫晴儿已经感觉不到云朵的拥抱,她的皮肤已经消失了触感,她感觉自己是一段木头,被云朵放在夺天瓮里,而后被云朵摆弄好姿势。
最后,夺天瓮关闭,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云朵把夺天瓮的门关好了。
其实云朵给卫晴儿服用的那枚丹药,只是针对凡人的天灵丹,据说这种丹药服用之后,可以增加凡人的智慧,稍稍增加凡人的神识。而云朵给卫晴儿服用这枚丹药,是想给卫晴儿一个最后的心理暗示,让她调动全部思维去感应加速状态的灵气运转。
如果卫晴儿感触不到,无法再最后时间里完成引气入体,那么云朵也只能徒呼无奈……当然,如果卫晴儿成功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峰回路转,那么卫晴儿获得了修仙资格,获得了再一次的生命,想必她一定会保守这一个秘密,直到永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