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沿边上,半阖着眼帘,脸上一片苍白,红疹子鲜艳欲滴,嘴角泛白,偏他还微张着唇问:“小主公,是谁受伤了要止血?”
“……”
妈的智障!
刘禅简直要吐血:“傻子,看看你后背。”
“哦……”马超一脸虚弱的撇过头,向肩侧一看,只见脊梁骨那一片,血肉模糊,沟壑丛生,惨不忍睹。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马超看的心惊肉跳,只觉得身上愈发疼痛了,而且脸上似乎在发痒,沙沙沙——好想用手挠。
智障。刘禅暗骂一声,实则已经不太想搭理他了,默默去屋外端了水,再找了件衣裳撕成许多片,顾自给他清洗之后准备包扎。将布条紧紧贴合在他背上,再从腋下穿过去,像背后拥抱的姿势,穿了好几次,总算是将那骇人的伤口盖住了。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刘禅关切的问。
眉峰稍舒,马超无力的点点头:“似乎好多了。”
“哦,那就好。”
话音方落,桌上的白烛闪烁两下,陡然熄灭了。
黑暗之中,大眼对小眼。
外面,月色清浅。
屋内,一片漆黑。
沉默一阵,刘禅不太自然的站起身道:“躺床上去好生歇着……”
“……末将今夜不回去了吗?”马超犹豫着问。
刘禅斜他一眼道:“回去?一上马立刻掉下来摔死?”
马超小声辩驳道:“……末将马术很好,不会摔的。”
“哼,再说一遍?”
隔着黑暗,马超都能感受到一双冷眼如刀般飞过来,立刻老老实实闭嘴,稍动了一下,突然有只小小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竹床上带。
“侧躺着,别压住背了。”
马超乖乖躺好,但他长手长脚的一上去几乎把床占满了。他蹙眉问:“那、那小主公你睡哪呀?”
刘禅哼了一声,冷声道:“你往里挪点。”
“哦。”马超听话的挪了挪,贴着墙,腾出个一臂宽的位置来。
刘禅摸索着床沿躺了上去,马超背对着她,甫一躺下,鼻端立刻嗅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其中还夹杂着几许淡淡的汗味。这种复杂的怪味,说不上好闻,可出奇的是她也没觉得讨厌,只是有点不习惯,多少年没有跟人躺在一起了,上一回,好像是五六岁的时候罢。
正当她呆愣之际,马超痛叫了两声。
“背上还疼?”刘禅十分耐心的问。
马超歪过头,水漉漉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发亮:“……痒,脸上痒。”
“那怎么办?”
“……想挠。”
“不许挠!”
“控制不住……”
刘禅厉声道:“不许!”
“……末将忍不住了。”马超说了一句,臂膀一动,手臂一伸,修长的手指便往脸上抓过去。
“傻子,不能抓!”刘禅呵斥一句,抬起小手就要过去拦,奈何晚了一步,抓住马超手腕的时候,他已经抓破了双颊边的一个疹子,顿时,脸上留了一挫血水。
“……”
瘙痒被遏止了一瞬,接踵而来的是更汹涌的痒意,马超又想挠,却被刘禅从背后紧紧锁住了双手。
黑暗之中,刘禅冷冷的盯着他:“不许再挠,你,握住我两只手,今天晚上都不许动,要是动一下——”
顿了顿,刘禅狠戾的道:“你的阿斗就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一阵抽搐,马超果然不再动了,只是吃力的反抓住了刘禅的双手,握着。
掌心,手背,交叠的地方一片滚烫,偶尔还能感受马超忍耐着在颤抖,战栗。刘禅也失神了,目中惘然,心底一片冰凉。这一刻,阿斗,刘扇,到底哪个才是她?她是不是已经迷失了自我?明明曾说要跟他保持距离,为何如今却如此亲密?许多情绪再次一起涌上来,叫她恐惧,叫她害怕。
耳畔忽然传来个声音,飘忽的,无力的:“你是你,你跟阿斗不一样。”
不一样……刘禅空洞的眼神,复又明亮起来。
良久后,她沉沉问:“马超,你真的明白?”
呼呼——
“……”
原来,马超早已不知何时去会周公了。
罢了罢了,何必庸人自扰?刘禅暗叹口气,反正无论她是谁,此时她都在这三国不是吗?于她而言,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一生过好,过的舒坦。欺辱她的,永不会放过,待她好的,永生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