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吴国公府二房的姑娘,趴在床上大哭。之前将话说得太满,结果指婚没有自己的份,真是丢脸死了。她感觉没脸见人了。
宫里面宁皇后也挺意外的,还特意问了元康帝。
元康帝则一本正经地说道:“朕考虑了一番,容家姑娘还是不太合适。秦家姑娘更好。”
宁皇后嘴角抽抽。让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做自己儿子的老丈人,这感觉真是怪怪的。更要命的是,给镇国公戴绿帽子的人,还是自己的公爹,以及泰宁帝。
宁皇后含蓄地说道:“秦家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元康帝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许提起。”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宁皇后逮着绿帽子这件事情不放。
宁皇后叹气,元康帝做了决定,她反对无效。好在秦娟这个姑娘还不错,聪明,大方,稳重,懂进退,手段也还圆滑。再历练几年,肯定是个称职的贤内助。
萧训本人对自己的婚事没意见。无论是吴国公府的姑娘,还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也就那么回事。不过萧训并不知道镇国公曾被泰宁帝,永和帝先后戴绿帽子的事情。他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就会在乎了。
容玉回到府中,听闻这个消息,先是轻蔑一笑,接着眉头紧蹙。
情况有些不对劲。就算堂妹做不了王妃,总能做个侧妃。结果不仅王妃没捞到,连侧妃也没混上。这就有点耐人寻味。
容玉去见吴国公,他想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聊一聊。透过这件事情,应该能够看明白元康帝的心意。
吴国公却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之前大家都以为自家的姑娘能做王妃,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还要将丢脸的事情拿出来讨论,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容玉暗自哼了一声,“父亲就不好奇为何陛下会在下旨前改变主意?”
“你怎么就确定陛下是改变了主意,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没看上六丫头?”
容玉面色冷漠地说道:“六妹妹纵然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她肯定不会乱来,那就是皇后娘娘对她格外重视。
从这一点就看出,皇后属意六妹妹,做不了王妃也能做侧妃。结果王妃侧妃都没份,肯定是陛下那里出了问题。父亲就不好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吗?”
吴国公大皱眉头:“就算陛下临时改变了心意,这种事情又怎么好打听。而且未必能打听到确切的消息。”
容玉却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父亲要是觉着抹不开面子,那就将此事交给儿子来办。”
吴国公赶紧说道:“你千万别乱来。”
容玉冷漠地说道:“儿子从来不乱来。”
他从来都是有计划的做事。乱来这个词,和他绝缘。
容玉将事情想得很美好,认为只要自己出手,就没他查不出的真相。结果他在这件事情上,就真没查出真相来。真是日了狗了。
就在容玉苦于找不出真相的时候,宫中却有人将真相拼凑了出来。
此人就是刘小七。
刘小七身为元康帝的贴身太监,对元康帝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曾暗自揣摩过。不敢说百分百把握住了元康帝的心思,但是七八成还是能做到的。
就在之前,刘小七可以百分百确定,元康帝对承郡王王妃人选,属意的是吴国公府的六姑娘。
但是经过一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刘小七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变化,心里头好奇,便将从昨晚到今早下旨之前的事情,偷偷梳理了一遍。
刘小七记得,昨晚元康帝见了几个陌生人。
刘小七得感谢当年马长顺马公公的教导。虽然他不认识那几个陌生人,但是从他们的气质和眼神就判断出,那是内卫的人
内卫来见元康帝,送上一份厚厚的资料。之后元康帝就更改了心意,放弃了吴国公府的姑娘。
很显然,内卫交上来的资料是关于吴国公府的,而且还是对吴国公府不利的资料。
十有八九是吴国公府犯了什么事,让元康帝不得不改变心意。
目前刘小七还不确定,元康帝这份怒气是针对整个吴国公府,还是针对特定的某一个人。
刘小七决定要暗中留意元康帝的举动。
过了两日,元康帝将所有伺候的人赶出了大殿,秘密见了内卫的人。
刘小七心头一突,元康帝这个时候召见内卫,还将伺候的人赶走,肯定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元康帝见过内卫之后第二天,元康帝就给吴国公府世子容玉下了一份旨意,让容玉带人外出公干。
直到这个时候,刘小七才恍然大悟,原来犯事的人不是吴国公,而是世子容玉。
下旨之前,元康帝先将了内卫。莫非元康帝打算让内卫杀了容玉吗?
刘小七短短几年,就能在宫里面混出名堂来,自然是极其聪明的。
他的猜测几乎全中。
元康帝现在不好动吴国公府,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动容玉。元康帝给内卫下了死命,趁着容玉出京公干的时候,将容玉抓起来。要是容玉胆敢反抗,那就杀无赦。
抓容玉只是为了问出口供,确定内卫的调查。顺便查出更多想要造反的人。
如果容玉不肯束手就擒,那么这个人也就留不得。留下来绝对是祸害。所以元康帝才会下令,若遇反抗杀无赦。务必将容玉以及容玉的走狗全部杀掉。
元康帝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就是:宁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刘小七猜对了真相,却没想好要如何利用这个真相。
离容玉奉命出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刘小七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什么。
刘小七今日不当差,心头又烦,干脆出宫逛街散心去。
刘小七来到西市,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办法解除心头的烦闷。
结果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宋安然吧。
宋安然今日出门,是为了巡视自己名下的商铺,也是为了对某些方面做出适当的调整。
人心在变,市场在变,需求也在变。经营模式自然也要跟着变化。以为吃老本就能吃一辈子,那就太天真了。想要做商业上的常青树,就必须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改变。
宋安然来到世宝斋,找到苏掌柜了解最近两月的经营情况。
两人在隔间里面刚开始说话,就有人擅闯进来,连伙计们都拦不住。
“这位客人,你不能进去!掌柜的,这位客人非要闯进来。”
伙计也是一脸为难。他们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同上门的客人起冲突的。
所以伙计干脆就将包袱甩给了苏掌柜。
苏掌柜也是大皱眉头,今儿倒霉,竟然在宋安然视察的时候撞上了这么一位任性的客人。
苏掌柜正要出面安抚,却不料宋安然先开口了。
宋安然笑道:“这位客人请进。”
刘小七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态度走了进来。就在宋安然的对面坐下。
接着宋安然又对苏掌柜挥挥手,“苏掌柜先下去吧,这位客人我认识,我来招呼就行了。”
苏掌柜点点头,“小的遵命。”
掌柜和伙计都退了出去,隔间里就只剩下宋安然同刘小七。
刘小七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露齿一笑,就像个真正的孩子,“见过宋姐姐。”
宋姐姐这个称呼,还是两人在南州的时候的称呼。自南州一别,数年过去,今日是两人第一次能够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不用像以前一样,连交换一个眼神都得躲躲藏藏。
宋安然很意外刘小七会叫她姐姐。不过转念,宋安然又笑了起来。她亲自给刘小七斟茶,“喝茶。你现在身份不一般,出宫方便吗?”
刘小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以前出宫肯定不方便。现在宫里面没有人比我更方便出宫的。”
刘小七身为元康帝的心腹内侍,想要出宫,只要时间允许,随时都可以出宫。
宋安然点头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能够坐下来说说话。你告诉我,你在宫里面还好吗?”
刘小七笑了起来,“挺好的。多谢宋姐姐关心。”
“当年的事情……算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刘公公才对。”宋安然眼中闪过一抹忧伤,她想起过世的刘素素。刘素素会想到刘小七进宫做太监吗?
进宫做太监这条路真的很难,而且没有回头路可走。宋安然有些担心刘小七能不能扛住。别以为到了皇帝身边伺候就能万事大吉。可以这么说,在宫里面站得越高,危险越大。
刘小七笑道:“宋姐姐可以像以前一样称呼我一声小七。”
宋安然摇头,“不可。万一暴露了你的身份,那就不妙了。我还是照着规矩,称呼你一声刘公公,这样才安全。”
刘小七眼中闪过黯然之色,他也知道回不到过去了。他不再是刘家幺儿,也不能替刘家传宗接代。他现在就是皇家的奴才,是元康帝身边的一条走狗。
宋安然见状,急忙说道:“你不要多想。”
“宋姐姐多虑了,我自然不会多想。我就是有些想家了,还有姐姐。”
宋安然叹息一声,“你尽管放心,每年清明,我都有派人给素素的坟墓打扫祭拜。还有你家人的坟墓,也都安葬在城郊。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一看。”
刘小七摇头,“就如宋姐姐所说,为了安全,我不能去。这些事情就全拜托宋姐姐。”
刘小七起身,郑重拜谢。
宋安然避让了一下,“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你不必如此客气。这些事情你不说,我也会安排人办好。”
刘小七展颜一笑,“宋姐姐对我的关心,对我们刘家的恩情,我全都记在心里面,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宋姐姐。”
宋安然却说道:“我们之间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客气。而且这些年你帮了我许多,我心里头很感激你。你且稍等片刻。”
宋安然走出隔间,片刻之后又返回来。手里面拿着一个木匣子,直接放在刘小七跟前,“这些都是我替你准备的,你不准推辞。”
刘小七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各种面额的银票,大约有一两万两。另外还有房契一张,地契一张。
宋安然对刘小七说道:“房子是两进的,就在西市旁边的巷子里。地契是城郊一处山地。你姐姐同你家人的坟墓都在那座山上。
我命人在山脚下修了一个庄园,也安排了人在里面伺候当差。要是哪天你经过那里,你可以去看一看。
这些东西其实早在去年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幸亏今天你来了,正好送到你手上。”
刘小七心头很感动,这么多年,始终有个人在关心他。仇恨支撑着刘小七活到现在,宋安然的关心则让刘小七能够在宫里继续走下去。
刘小七拿出银票,对宋安然说道:“这些我都收下。至于房契还有地契,就请宋姐姐替我继续保管。”
“那好吧,房契和地契我替你继续保管。你在宫里面钱够用吗?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准备一点。”
刘小七笑道:“多谢宋姐姐关心,我现在不缺钱花。”
各路人马都来讨好他,刘小七如今是真不差钱。
宋安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不太放心。可以说宋安然是看着刘小七长大的。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一转眼就已经长大了,手握实权,呼风唤雨,真是让人感慨时光如刀。一刀刀的将一个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之辈。
宋安然完全能够理解刘小七这些年的变化,在宫里面只有心思深沉的人才能活下来,才能活到老。
宋安然看着刘小七的眼神,是坦荡的,也是关心的,唯独没有同情怜悯和讥讽,更没有看不起。这样的态度让刘小七很受用。
刘小七感慨道:“宋姐姐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宋安然笑了起来,“你是说我还跟从前一样任性吗?”
刘小七摇头,“宋姐姐还跟从前一样待人真诚大方。”
宋安然得意一笑,“谁让我不差钱。”
刘小七闻言,也大笑两声。
“宋姐姐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宫。”
宋安然摇头,她当然不知道。宋安然问道:“难不成是宫里出了事?”
刘小七先是神秘一笑,然后才说道:“对于陛下给承郡王指婚一事,宋姐姐是怎么看的?”
“吴国公府出局,让人意外。”宋安然实话实说。
刘小七点点头,用手指蘸了蘸茶水,然后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容’字。自然是指吴国公府。
宋安然挑眉,面容严肃地问道:“莫非吴国公府的姑娘出局,其中有内情。”
刘小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接着刘小七又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内’。写完之后就擦掉了。
一看到‘内’,宋安然就想到了内卫。
宋安然朝刘小七看去。刘小七对宋安然点点头,事情就如想的那般,内卫在调查吴国公府,所以婚事告吹。
刘小七心想,既然已经说了个开头,不如就将事情全告诉宋安然。至于宋安然得知了真相后要怎么做,他不会干涉。
刘小七防着隔墙有耳,所以说的很隐晦。很多的内容,都是用手指蘸水写在桌子上,看过之后就擦掉了。
宋安然拼凑完真相,有些吃惊。
她压低声音问道:“陛下真的要对容玉动手?”
刘小七点点头,“十之八九。”
宋安然微蹙眉头,这个消息的确很让人震惊。更要命的是,知道这个消息后又该如何利用。
宋安然心头有些犹豫不定,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刘小七起身,说道:“我该回去了。宋姐姐保重。”
宋安然起身相送,“刘公公保重。”
宋安然送走了刘小七,就急匆匆地回到国公府。
颜宓还没回来,宋安然独自一人皱眉深思。元康帝要杀容玉,到底是为了什么?容玉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让元康帝要杀之而后快。
更严重的是,元康帝竟然不走正规途径,通过锦衣卫或者其他衙门来定容玉的罪,直接就命内卫出手。这件事情就十分耐人寻味。只怕容玉犯的事不是小事,而且影响恶劣。
宋安然想起容玉这个人,亦正亦邪,他做事情就不能以常理推之。
而且容玉还是古明月的老公,古明月又是宋安然的好友。
宋安然现在就有些为难了。
宋安然不由得想起当年刘素素家里出事,当时她内心也是各种煎熬矛盾。最后很艰难的做出决定,冒着风险救下刘素素姐弟二人。结果刘素素还是死了,刘小七进宫做了太监。
如今回想起来,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救下刘素素姐弟,究竟是对还是错。
若说对,刘素素依旧难逃一死,刘小七也没办法替刘家传宗接代。
若说错,好歹刘小七活了下来。
宋安然问白一,白一则说道:“姑娘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又何必分对错。”
宋安然闻言,哈哈一笑,嘲笑自己竟然还没有白一想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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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