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陆续下了车。
方慧也下来,劝她不停,无奈的看着她们拐弯走上去太平镇的路。
走出很远了,裴茜忍不住道,“他们都没安好心!都想占我们的好处呢!”
“我也是没安好心的,你也可以不用跟着我。”裴芩白了她一眼,拎着篮子走在前面。
裴茜抿着嘴不服,他们本来就没安好心!之前对她们不管不问的,现在又来献殷勤,要不是她们这边有好处,会搭理她们,对她们好吗!?
回到家,她就扒开了篮子,大馍馍留下了回了枣花馍,果子换成了一盒口酥果子一盒梅豆角果子另两盒点心,篮子底下还有四个大鹅蛋。
鸭蛋她们都极少吃到,更别说鹅蛋。裴文东拿着硕大的鹅蛋,惊奇道,“比我的手还大!”
“还有一种蛋,比你整个人都大!”裴芩笑。
“有比人还大的蛋!?”裴文东睁大眼。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咱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只有想象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裴芩点头。
裴文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追问,“长姐!比人还大的蛋是啥蛋啊?”自己又想,“是龙蛋吗?”
“应该是。”裴芩认真的点头。
裴文东恍然。觉得长姐知道的就是多!
裴芩嘴角微抽了下,还是不要给他灌输太多奇怪的东西,太特立独行,真要走出去,会被人当异类排斥的。
晚饭,姐弟四个煮了小米粥,干掉了四个鹅蛋。
裴芫三个都舍不得吃的,要放着,慢慢的吃,裴芩一句‘家里那么多吃的,不赶快吃完,就算不会长蛆,也会坏’,说的三人一阵抽搐,都应声,把鹅蛋干掉了。
次一天,裴芩收拾了一样的篮子,去冯家庄。
冯波赶着驴车提前过来接她们。路上,一直跟裴芩说话,问她念书的事,是咋偷学的,他跟着夫子学都还学不会,又请教,“…听我爹说,表姐你心算很厉害,我这方面可是只懂一点皮毛,你可得教教我啊!”
裴芩跟他打着哈哈,到了冯家庄。
方慧和冯守兴,冯婆子和冯老汉都很是热情。同来的还有冯守兴的妹妹一家。
冯老汉就冯守兴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家里有十几亩地挂在方老秀才的名下免税,日子过的在冯家庄也算数得着了。
四间瓦房,加东西厢房,院子很规整,也挺大,收拾的很干净。
裴芩姐弟拜了年,在屋里坐了。
方慧拿了花生瓜子,点心糖果出来,招呼她们吃,“这是特意买的好的,旁人来了,都舍不得拿出来。”
裴芩不怎么喜欢吃糖,就抓了把瓜子剥着吃。
说了会话,方慧就让冯波冯淳和裴芩她们姐弟玩,和冯婆子到厨屋去做饭。
冯波叫着裴芩,让她指点一下他的心算,“…你想看啥书,也可以到我那挑几本。我念书不咋行,杂七杂八的书倒是买了不少。”
“学的时候就用功的学,该玩的时候,也尽情的放松,放心的玩。”裴芩对那些书都没啥兴趣,她又不是搞文学的。
冯波有些讪然,就跟她们讲他在学堂时发生的趣事。
吃完了饭裴芩就走,说正好一路走回家,锻炼裴文东三人的身体。
“慌啥啊!天还早,再玩会!等下晌过了,让冯波赶了驴车去送你们!”方慧拉着她。
“等再大些,就送他去学练武,现在没个硬朗的身体,到时候可吃不消的!”裴芩笑着看了裴文东一眼。
“学练武!?你要让文东学练武!?”方慧惊疑的睁大眼。
冯波和冯淳几个也都看着她。
“出门在外行走,总要有一份自保的本事!”裴芩拱了拱手,告辞。
方慧几个连忙出来送。
裴文东一点没怕累,一口气走了七八里山路,两眼期待的看着裴芩,“长姐!我们啥时候开始学练武啊!”
“后天!”裴芩回他,明儿个方立和冯家他们会过来走亲戚。
次一天方家和冯家的人都来走亲戚了。
因为没有堂屋,屋里都坐不下。
方婆子留在家里准备做饭,裴芩领着小辈们去了后山村,给方氏上坟烧纸。
有余氏和阮氏,还有方慧,没用裴芩和裴芫下手,直接就把饭菜做好了。
方芳抱着一把馓子,吃饭都不放,“你们家还放了这么多啊!等吃完饭,要给我拿走点!”
“一家一兜。”能解决的,全都尽快解决掉。
吃完饭,方立和冯守兴站在院子里,指点屋子该怎样怎样盖,这边靠集市不远不近,闹中取静,还方便做个小生意,都说宅子买的好。
方秀才让裴芩先不要急,一下子盖不起来,就分次盖。先盖了堂屋,等手头宽裕了再加盖厢房。
裴芩却是个怕麻烦的,要盖就一次性整好了,省的分次麻烦。
送走了他们一众人,裴芩转身就给三人制定了训练计划,“从明儿个开始,每天三次共计一个半时辰的基础训练,十五之后再教你们招式技巧!”
还真是她教给她们打人打架。裴茜觉得她就是没事瞎折腾,浪费她们念书练字的时间。
裴芩则拿了纸,丈量了家里院子多大之后,在纸上琢磨盖个啥样的新房子。四合院那样的,住着自然舒服,但整个家里只有一个天井,得阳光的地方太小了。最后确定盖个U形的,四间堂屋,东西各两间厢房,大门开在东边,西厢这边还能多出一个车棚。
但盖成这样,全用砖瓦和石块木料,没个五六十两银子,是盖不起来的。
裴芩扒拉了下家里的银子,零零碎碎的不算,倒卖清盘器算盘的四十两,年前孙铁柱和邹兴送了滑板,又结算了十两,等到正月底,还有七八两。手拉车和首推车的钱要等到三月之后,也有个*两。现在手里有五十两,勉强够。但裴文东进学堂是要交束脩的,她们几个也要吃穿,新房子开始盖,还要出去租地方住上俩仨月。
想来想去,面摊还是要继续摆的。但那得过了十五之后了。
裴芩看了下家里的银子,一下拿了二十两,出去买了几袋子的花生和白糖回来。
裴茜看着堆在屋里的一堆东西,瞪大了眼,“你又买这个干啥!?”
“做糖炒花生,倒换点钱!现在的银子不够盖房子的!”为了省那点钱,裴芩都没要剥好的花生米。
裴芫暗瞪了裴茜一眼,“长姐!要不要先剥花生米?”麻利的拿了斗过来。
“要!”裴芩搬了小板凳,姐弟几个围着袋子,一边剥花生,一边背着书,间或裴芩讲一段释义。
等剥了一麻袋麻花,也剥出了一斗的花生米,干瘪卖相不好的也挑在了另一个小竹筐里。
连着几天,陆陆续续有人送成袋成袋的花生过来,孙婆子知道后,过来帮着剥了几天的花生。
提前拾掇好锅和柴火,把糖舂成糖粉,又买了淀粉。天不亮姐弟几个就早早起来,炒了几锅糖炒花生。
花生出锅,裴茜就尝了一颗,焦酥甜香,心下算是满意。
把糖炒花生装好,留了裴茜和裴文东在家里,裴芩和裴芫背着搭车赶到原阳县。
先给常员外家送一包,又给王家送一包。姐弟俩拖着手拉车来到得月酒楼。
掌柜的看到她们,还以为雪见菜又上市了,听是菜前零食,先来问他,他要是不需要就送去茶楼。掌柜的尝过糖炒花生,赞了声妙,略一想,就全部留下了。
裴芩按照她花的二十两银子要价,怎么着也要让她挣个十两。
双方讨价还价一番,最后的价钱也差不多,裴芩把带来的糖炒花生都卖给了得月酒楼。
裴茜把挣的银子都记上账,“等这些花生卖完,估计也凑够的了!咱们要赶紧摆面摊,免得别人也学会了!”
裴芩却准备多做点糖炒花生,次一天比前一天带的还多,直接送到了一家叫聚仙楼的茶楼。
这聚仙楼空有个响亮的名字,生意却不咋好,有人几次想买下来,掌柜很是固执,说是祖业,说啥都不卖。
裴芩把糖炒花生拿过来,这姓何的掌柜犹豫了又犹豫,咬咬牙,把她们的糖炒花生都买下来了。
“掌柜的!如果你们以后还需要我家的糖炒花生,我就帮你出个注意!”裴芩收了银子,笑看着何掌柜。
这是在跟他谈合作,何掌柜有些不愿,“这糖炒花生还不知道卖的咋样,我一下子买你们这么多,卖不好了,已经是亏一笔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马上元宵节了,你们酒楼也出点新鲜的汤圆吧!”然后把几种彩色汤圆,咸汤圆,和水果汤圆告诉他,“…。下次来,你们要是不买了,我们就换人!”
何掌柜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那些五花八门的汤圆倒是可以试试,得了这么个主意,他连忙就找人做汤圆,又给来茶楼的人推荐新小吃,糖炒花生。
没想到那糖炒花生他嫌太甜,喝茶吃那个,却是破坏了茶汤的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卖。
裴芩也开始在家里做汤圆了,不过她做出来的汤圆就实在不咋样了,到方家村走亲戚,送了一块五斤多的肉,又装了一兜子卖相不咋好看的汤圆,糖炒花生也装上两盒。
十五元宵走娘家,要给爹娘送饺子,有的包好,不包的,还要带上葱姜盐和面,回来的时候,姥姥就回给外孙用面蒸的小花猫。
现代的时候裴芩也见过有人元宵节前后卖蒸的小花猫,说的还和过年有关。因为过年闺女走娘家拿大馍馍孝敬,回来的是枣花馍,也叫枣山。外孙搬姥娘家的山,越过越宣!过宣了要给娘家送饺子,回个小花猫回家捉偷吃的老鼠。
裴芩听着咧了咧嘴。
又和方慧一家赶到一天来,裴芩把糖炒花生正好给方慧家一盒,送饺子只用送娘家。
还没等到吃完饭,那盒拆开的糖炒花生就吃了大半,方芳喊着还要吃,拉着裴芩喊着表姐,问她家里还有没有,听是自己做的,就喊着要去她们家住两天。
“我们明儿个开始摆摊。”裴芩微微挑眉。
方芳就想到大冷天吃了碗面就让她刷那么多碗,她今年的手都冻的长冻疮了,晚上睡觉又痒又疼,不满的噘了噘嘴。等到裴芩走的时候,也不说要去太平镇的话了。
姐弟几个回到家,就开始准备摆摊的事。因为家里没地放,锅炉和桌椅板凳还继续放在孙铁柱家,如今就住在镇上,也不用赶早起来了。
正月十五,太平镇逢集。姐弟几个早早起来和面,炒了浇头,准备好。
那边孙铁柱已经把锅炉和桌椅板凳盘碗都拉了出来,帮着她们支起来。
这边面摊刚摆上,就有人过来,借着吃面,打听方氏被老裴家逼死的事。
裴芩只说以后的打算,她们姐弟几个平安长大,过上好日子就行。
众人再看她们的眼神,也多了同情和善意。之前方氏没死,好歹有个大人在,现在几个小娃儿出来摆摊,看着就可怜人。
来吃面的多,多排会队,那些人也没大怨言了。
面摊旁边,还有一个笆斗子,里面用牛皮纸包好的糖炒花生,十文钱一包,愿意买的,自己放下钱,拿一包。
老裴家也有人来赶集,因为裴厚理是木匠,常年在十里八村接活儿,不少人都认识,年节中出门,都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出来赶集的,依旧是朱氏和陈氏,带了裴文博和裴文胜,还跟着丫鬟书画照顾裴文胜。
看裴芩姐弟又出来摆摊了,朱氏暗自咬着牙低声的咒骂着。
裴芩忙的根本没顾得上抬头,也没看见她们。
裴婆子也和儿媳妇孟氏出来赶集,站在面摊不远看着,“这么多人排队等着,看来她们卖的饸烙面是真的好吃了!”
“要是咱们也卖米粉,也能有这么多人吃吗?”孟氏有些期盼道。
“听说那米粉做起来很麻烦,所以才找咱家弄作坊。不然她们就自己做了卖了!”裴婆子说完,又解释,“不过咱要是做了米粉,也可以送给面馆,送到县里,应该也能挣不少。”
孟氏暗抿了下嘴,麻烦的活儿交给他们做,还挣不几个钱。她还是想像裴芩她们一样摆个摊,天天都能挣到不少钱,也比弄作坊轻松。
可轻松来钱的活儿,哪是那么容易就有的。而且裴里正当着村官,每年夏收和秋收都忙的很,开个小作坊不用天天出去摆摊,也正合适。
等到集市上的人下去了,裴芩姐弟面摊上的人也都走了,裴婆子这才领着孟氏上前跟裴芩打招呼。
“面刚才卖完了。拿包这个给大娘带回去给娃儿当零嘴吧!”裴芩拿了包糖炒花生给裴婆子。
裴婆子推辞了下,就收了,笑着说明了来意,愿意办米粉作坊,让裴芩教给他们咋做。
“下个集,我们提前卖完赶过去。”裴芩没有立即过去,告诉他们买米和准备工具,并在她去之前,提前几个时辰泡大米,交代清楚。
裴婆子得了准信儿就回家告诉裴里正准备去了。
裴芫很高兴,“长姐!裴里正以后就站在咱们这一边了!”
“就算站在咱们这一边,他也不敢跟老裴家对上!”裴茜轻哼一声。
“至少不会站在老裴家那一边,来对付我们!”裴芫很乐观,因为长姐说的,都在一步步应验。现在就看裴里正家办起米粉作坊,老裴家啥反应,还有裴文礼科考的事会咋样了。
收了摊,裴芩就到孙铁柱家帮忙。
今儿个是孙铁柱儿子兴旺的满月酒。
邹家的人早早过来了,孙婆子请了大厨来做饭,还有邻里过来帮忙端菜打杂的。
裴芩就帮孙婆子记着谁家送了啥东西,以后好以这个还礼。
忙了一圈,裴芩叫住了来吃酒的孙大娘婆媳说话,家里盖新房子的活儿,她交给孙大顺父子,他们爷仨都是这方面的老手,手下有十多个人跟着他们爷仨干,镇上的房子有大半都是出自他们的手。
一听裴芩要盖新房子,孙大娘当即就应下了,“之前铁柱就打过招呼了,我回家就跟他们爷几个说,先盖你们的!”
裴芩笑着道了谢,等晚上,就拎着二斤酒一包糖炒花生,跟着孙铁柱上门,找孙大顺。
孙大顺个子不高,瘦长脸,四十多岁却不显老,十分爽快的应下,说是现在就开始订砖瓦和木料,石块,到时候盖起房子了,材料跟上,不耽误事儿。
裴芩交了五两银子,孙大顺写了个收据给她,说定过了二月二,正好有个吉日,可以动土。
回来时,孙铁柱跟裴芩道,“你们盖房子差多少银子?我这给你们预留有一笔,要是不够,你也别客气,直接过来拿就是!”
“现在看是差不多够了,等不够的时候,我再找你拿!”裴芩说着,又提醒他,“过几天我跟你一块去一趟县里,王家的滑板快做完了,最好能和他们续约,一直做下去才有钱挣。不能总做一锤子买卖!”
“好!”孙铁柱应声,让她走道小心点,俩人在巷子口分手。
裴芩顺着柳儿巷,往家走,刚拐过弯,一阵风侵袭过来,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间,“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