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晨风拂面,我在湖边的石凳上坐着看书。
身后响起了翠儿的声音:“姑娘起得真早。”
我回眸看她,翠儿扛着把大椅子一路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我正要抬手去接,她没好气的往地下一搁,走近几步道:“说了石头上凉,怎么能大清早的就坐在上面。”
“也不怕沾上寒气。”翠儿又开始絮叨了。
说着就过来拉我,把我拽到椅子边一按,顺手就抢走了我手里的书。
“翠儿,你几时还成了书童了?”我瞅着她的动作,扑哧一声笑道,“就算是书童,我也不是那不上进的公子吧,你怎么大清早的火气就那么大啊。”
翠儿从怀中掏出我昨日过目的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来:“姑娘,您说过了,上面开的一张方子,里头的药都是疏肝解郁的,别的看不清。”
“奴婢昨儿才知道,您还懂医理,既然明白这些道理,怎么连照顾自己的身体都这么粗心大意的?”翠儿偏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半是担忧半是责怪。
“你没听过医不自医么?”我笑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翠儿有些迷糊的看着我问。
“就是说啊,能给别人治病的医生,却不能医治自己的病。”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翠儿身边,重新在她手中拿过了被她抢去的书。
“一般来说,医者都是辨证施治的,可惜这法子对别人相对客观有效,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感觉却往往不一定是准确的。”
“不光是对医者的自身是这样的,连对他的家人,亲友。若是得了病,反而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往往顾虑很多,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所以得出的结论是医不自医啊。”我捏住手里的书卷,一时间想不起方才看到哪里了。
被翠儿抢去的一刹那,我分了心。
“这大段大段的话,奴婢不是很懂,”翠儿摇了摇头道。“奴婢知道药已经在炉子上熬了。过会儿您还得喝一次。”
我捧着书卷正在回忆刚才看到的部分,闻言回过神抬起手揉揉翠儿的头发道:“知道了,你真是个一心为我着想的好丫头,行了吧。”
翠儿红了脸。鼓起勇气大声道:“奴婢一直想提醒您一句来着,其实奴婢年纪比您大,别再用对小孩儿的方式来对奴婢了,若不是……若不是……”
我愕然看着翠儿:“若不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是在院子里,要是在外面,您跟奴婢身份一样的话,可得叫奴婢一声姐姐。“
我哈哈笑道:“翠儿,好吧,这里也可以的。我叫你声姐姐就是了。你还是去帮我看看药好了没,我啊,还得再看几页。“
“姑娘看的是医书,莫非等会儿要跟来的大夫讨论医理。“翠儿凑上前看了看书卷上面的字,小声道。
“这次被你说对了。我不光要见见那个大夫,还得跟他讨论几个药方子呢,快去,药好了就赶紧端来。“我催促了她声。
“蜜饯也一起拿来么?“翠儿冲着我眨眨眼睛。
“你知道的,还问。“我白了她一眼回了句。
大夫开的药厨房像是怕见效慢,药力不够似的,分量用的足足的抓啊!
每次那两碗散发着奇异味道的浓稠的中药端来,我喝下去都有些副反应,所以要吃蜜饯压下一些药味。
就算是这样,我这些天还是没怎么能吃下去东西。
眼见天放替我准备的衣物腰身都宽出不少,翠儿昨晚还挑灯替我改了一下。
她当时苦笑着道:“再改,怕是不合适了,得重新量身定做几套。“
翠儿走了,我却看不进去书了,刚才那番话不单是说给翠儿听的,也是我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我望着清澈的湖水,一时间有些愣怔,心中有些凄凉。
医不自医,说的岂止是我自己,还有那个人。
枉有绝世的医术,却不能在他自己病发的时候减轻些苦痛。
就算有,也不过是些饮鸩止渴勉强压制住症状的方法。
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若是这世上真有能彻底治好他的良方,哪怕此刻要我的性命,我也会毫不迟疑的拱手奉上!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个烦心事,还是先考虑一会儿大夫来了该聊些什么吧。
我闭上眼睛,忍过心头泛起的那丝丝疼痛,再睁开时,已经是平静无波。
……“这样真的好么?“翠儿一边替我梳理头发,一边神色怀疑的问道。
“你放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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