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就进了腊月,天气似乎更冷了一些,接近年关,街上也热闹了起来。各家各户都开始张罗起过年的大小事宜,似乎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浓烈的年味。
秦黛心是现代人,对年节的观念本来就淡,加上她职业特殊,又没有家人,所以也只是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和风儿庆祝一下,就算是过年了。
大雍国的年俗节令和中国古代差不多,许多节日她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却也知道是怎么个过法。只是穿越过来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她不是受伤,就是受罚,根本没有机会体验,连人们较为看重的登高节她也错过了。好在已经是腊月了,这个重头戏春节,想必能亲自体验一下。
秦黛心的身体已经恢复,再也不能借着不适的由头躲在屋里,早早的恢复了晨错定醒,一天两次定时的往老太太和方氏的屋子里跑。好在这二人似乎都不怎么待见她,从来都是打发几句就让她回来了。
这天秦黛心刚从方氏的屋里出来,便又交待要春丽陪着去苏氏那里坐坐。临近年关,各园子里的事情都是一件接着一件,光看如意忙得一刻也停不下来的脚,秦黛心就能想象古人的春节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情,礼节多,要做的事情也多,让她这个现代人头疼的很。有时她也常常庆幸,虽然是商人之女,但好在也穿成了个有人服侍的小姐,要是她穿成了一个丫头,岂不是要忙死?
苏氏的园子里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奶娘指使着丫头婆子满院子的忙活,不过是洒扫,安置的活计,她倒是做得津津有味,大概觉得苏氏怀着身孕,大家伙得过个喜庆年,所以特别上心一些。见秦黛心来了,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高兴的迎了过来。
“三小姐快屋里坐,外面冷,当心凉着。”奶娘的辈份和称谓一直是件挺愁人的事儿,她是苏氏的奶娘,可秦黛心也好,如意也好,都跟着叫她奶娘,没人唤她赵氏或者赵妈妈。奶娘是苏氏的陪嫁,在外人面前叫苏氏一声“姨娘”,关起门来只剩自己人的时候,她仍然叫她“小姐”。如今见了秦黛心,也叫她一声“三小姐”,不可谓不怪,不乱。
只是也许是众人都习惯了,没人去探究这事儿,秦黛心也只是闲着没事,偶然想起来。
“我来看看姨娘。”秦黛心穿了一件白色兔毛披风,里面是件粉地绿叶的何花袄,底下穿了件束腰的青色暗纹缎裙,裙子下面露出一双毛茸茸的厚底梅花小靴,整个人看上去淡雅可爱,让奶娘的心不知不觉的又柔了几分。
这孩子,已经出落得这般姿色了。就算当年风华正貌的苏氏,怕也不过如此吧!
芳俏闻声来接,亲自给秦黛心挑了帘子,有丫头帮着在外门处脱了披风,又递上暧手的暧炉。一切打理妥当,秦黛心这才进了屋。
苏氏正躺在炕上看书,得知她来了,忙让人把桌上的茶换掉,重新沏了热的来。秦黛心接过尝了一口,竟她最爱的云山金尖。
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说着话,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难免有些生疏客气,可却不知道这种方式却是苏氏和秦黛心最好的相处办法。
苏氏是妾,说得好听些是半个主子,说得难听些,她也不过是秦府的一个奴婢罢了,就是生下了一儿半女,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被养在别处,到头来,自己是奴婢,亲子却成了主子,想听孩子叫声“娘”都是妄想。以前的三小姐,一心讨好方氏,对苏氏几乎到了漠视的地步。如今秦黛心虽然和她之间还有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但她对自己的关心却是真心无异,和从前相比简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又哪里会不知足呢?
而对于秦黛心而言,她虽然渴望亲情,却也习惯了无情。穿越而来的灵魂,始终掌控着这具原来并不属于她的身体。她一方面对苏氏充满愧疚,另一方面却也感动于一个母亲不求回报的爱,所以她顺理成章的亲近苏氏,却有着一定距离。在外人眼里她们之间虽然隔着一层,却因为主仆有别,也算合情合理。
“最近那秀梅可还安分?”秦黛心生怕苏氏再遭遇到什么陷害,连连打听。
还不等苏氏说什么,奶娘便快嘴道:“伤还没好,也下不了地,哪里能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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