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方才告辞出宫,去了煦王府看望慕容焕。
“阿嫂今日的气色好多了!”一见面,百里陌鑫就是一脸的笑容。
“烦劳三弟牵挂,我已经大好了。三弟政事繁忙,不必每日前来。”慕容焕也笑了笑。
“阿嫂说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看见阿嫂安好,三弟方能放心。”百里陌鑫喝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三弟今日来还帮母后带了口信来。”
“母后的口信?”慕容焕一愣,一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皇兄从前方来信了。我今日在父王的御书房亲眼见到皇兄的来信,一封是写给父王的军情要报,一封是写给母后的,还有一封是写给冷皇嫂的。”百里陌鑫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后悔自己的失言,眼神掠过慕容焕,飞快地转入后面的话,“正好我今日去慈安阁给母后请安,母后便让我给阿嫂带个信,说是皇兄一切平安,请阿嫂不用挂念。”
“如此甚好,多谢三弟。”慕容焕淡淡一颔首,看不出什么表情。
百里陌鑫又坐了一会儿,告辞而去。
慕容焕转身回了内室,面无表情地靠在那床栏上,得了百里陌鑫传来的这口信,她的心情愈发低落了。前方战事的确一直是她所关心和牵挂的,因为领兵作战的还有自己的哥哥慕容念。只是,她骗不了自己,她日夜担心的、日夜思念的,更多的却是百里陌煦。
只是,自打在书房的密室里见过了存存的画像,自打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存存的替身,慕容焕的心里就苦不堪言。人生一世,不被需要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被当作替身、当作别人的影子来需要,这是更痛苦的事!自己在这厢牵肠挂肚,别人在那厢却根本想不起自己,修来的书信不是给自己的,就连给母后的书信里也未曾有只字片语提及自己。
慕容焕只觉得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当初满腔的浓情如今看来都是绝大的讽刺。她靠在那里,心中竟没来由地冒出一丝悲凉。那夜百里陌煦在自己耳边哼唱《寒衣调》,说着在边关想念自己的时候就会唱着这歌与自己相约梦中,如今想来也不过是男人在床上的甜言蜜语。可笑自己当时还真的信了去。
细细一想,其实自己也真的是傻得可以,从头至尾,百里陌煦从未与自己真正交心谈过什么。他的喜好他的习惯自己一概不知,他的那些神秘,包括与宫中琪美人的来往也不过是因为当时需要自己打掩护才淡淡在自己面前说了几句,可那样的话里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自己此前一直很清醒,做着离开煦王府的各种准备,可偏偏就在不经意之间对这个霸道又阴晴不定的百里陌煦动了情,更在他救下哥哥之后对他心存感激,因他身负重伤而不忍离去。尤其是那夜听了东方慀淼讲述那些尘封的往事,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对百里陌煦产生了怜悯之情,叹息他幼年没有得到足够的关爱,应该有人好好地爱他。自己莫名其妙将他想成身处算计的可怜王爷,莫名其妙心一软,想要拯救他出苦海,想要给用自己的心去融化他内心的冰冷,结果就这样傻傻地将自己给了他,他何曾珍惜?
是啊,他何曾珍惜?在他心里,自己不过就是存存的影子。他未曾得到过那个女孩,自己却傻傻送上门来。他贪恋的是自己的脸,是自己的身子,从来不是自己这个人。他为何会珍惜?慕容焕想到这里,眼框开始潮湿。哥哥走的时候,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若没有遇到爱自己的、珍惜自己的人,绝不会把自己交出去,可如今想来,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自己不懂珍惜自己!
曾经一心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遇到百里陌煦,慕容焕剪掉了自己骄傲的翅膀,明知他的心很拥挤,还是委屈自己只当了那几分之几。谁知道他的心从来都没给过自己,即使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存存的替代品。
他的心里从来都装着那么多人,存存也好,冷羽馨也好,冷羽馨肚子里的孩子也好,甚至北冥有鱼也好,那么多的人在那小小的心房里,该是多么拥挤?自己就连凭借替代品得到的那一点在意也算不得什么吧!
这算不算是自取其辱?!自己要如何面对?慕容焕每日都在这样的后悔与痛苦中心乱如麻,百般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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