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不决。
贾务本是河东人,张元备是张须陀的儿子,是关陇人,从他们的立场出发,齐郡的安危理所当然放在第一位,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而齐鲁人的整体利益则要放在第二位,至于鲁郡段文操和北海段氏的命运,与他们何干?
“司功此策似有不妥之处。”秦琼说道,“齐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济水两岸继续剿贼,一半南下救援鲁郡,极有可能陷入本郡镇戍力量不足,而南下攻击力量亦不足的窘境。目前形势是,齐郡内忧外患,四面受敌,内有长白山诸贼屡剿不平,外有北海、鲁郡、济北和大河北岸的渤海、平原诸贼的四面威胁,因此不论是镇戍本郡还是救援鲁郡,齐军实际上都捉襟见肘、难以为继,如此危局下再把有限的军队一分为二,其结果可想而知。”
秦琼据此提出建议,齐军要么坚守本郡,要么倾尽全力南下剿贼,不要试图同时做两件事,而同时做两件事必然会导致两件事都失败。
“从鲁郡送来的消息可以看到,蒙山贼已经攻陷了阳关,占据了巨平和梁父一线,切断了齐、鲁两郡的联系。由此不难预测到,蒙山贼接下来将沿着汶水河两岸向西推进,一路攻城拔寨,烧杀掳掠,直到抵达济北、东平和鲁郡三郡的交界处,与济北贼帅韩进洛、甄宝车,东平贼帅帅仁泰、霍小汉会师,不出意外的话,济阴贼帅孟海公也会与他们形成联盟,如此一来,各路贼军便对鲁郡首府瑕丘及其周边县乡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之势。”
秦琼走到地图前,手指阳关,继续说道,“若明公率一半齐军南下,必然会受阻于阳关,而齐军一旦受阻于阳关,蒙山贼必然会通过韩进洛、甄宝车等贼帅,向齐郡左君行、左君衡、裴长子、石子河等叛贼,向北海郭方预、秦君弘等贼帅,甚至会向避难于河北豆子岗的王薄等逆贼,发出消息。各路贼人见有机可乘,必然纷纷杀向济水两岸,如此则齐军难以抵挡,最终明公不得不撤回齐郡剿贼,南下救援鲁郡之举则功亏一篑、半途而废。”
“明公撤离鲁郡,包围瑕丘及其周边地区的各路贼人遂肆无忌惮,可以放手攻击。若鲁郡陷入贼手,诸贼有了地盘,有了人口,必能携手结盟,共抗官军。可以想像,齐鲁马上就会陷入更大的混乱,而这种混乱必然会影响到水师渡海远征。荣公(来护儿)和谯公(周法尚)震怒之下,必然迁怒于明公,而皇帝和中枢也会加罪于明公。明公虽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奈何结果与上面的愿望大相径庭,又岂能逃脱罪责?”
“若明公倾尽全力南下救援鲁郡,收复阳关,收复巨平和梁父一线,把蒙山贼赶回蒙山,则由蒙山贼会同各路诸贼对瑕丘及其周边地区形成的包围不攻自破,鲁郡及段使君之危迎刃而解。明公一战而定,速战速决,在攻占阳关之后,随即便可分兵返回齐郡,不给各路贼人以任何偷袭齐郡之机会。如此,则必能大功告成,不但予贼以重创,摧毁了诸贼结盟发展之可能,还有效遏制了齐鲁危局的进一步恶化,有助于水师在预订时间内渡海远征。”
秦琼的倾向性太严重了,做为齐人,他决意要南下支援鲁郡。
张元备颇为恼火,当即驳斥。其一,彭城距离鲁郡不过数百里,而左骁卫府及其辖下主力诸鹰扬又都在彭城境内,无论是梁德重还是崔德本,都不敢不救,倒不是因为唇亡齿寒,贼人攻占鲁郡后会对彭城形成威胁,而是皇帝和中枢会在事后追罪,鲁郡和彭城毗邻,近在咫尺,你们却不救,目的何在?梁德重和崔德本都担不起这个罪责。另外崔德本出自山东第一豪门,北海段氏和齐鲁贵族集团乃是山东贵族集团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山东人的整体利益和崔氏利益来说,崔德本不惜代价也要救,他岂会见死不救?
秦琼冷笑,直接质问,去年徐州贼势小,董纯和梁德重围追堵截,却失败了,让徐州贼逃进鲁郡上了蒙山,继而直接影响到了齐鲁局势的发展。徐州贼何以能逃到鲁郡上了蒙山?是谁,要让徐州贼进入齐鲁地区?其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虽然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要指望徐州人。徐州人既然把自家贼人赶进了齐鲁,又岂会帮助齐鲁杀自家的贼人?
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不下。
张须陀一直在沉思,忽然,他伸手冲着秦琼和张元备摇了摇,示意两人不要争了。
“齐军倾力南下也罢,一分为二也罢,都是被动应战,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把握逆转局势。”张须陀正色说道,“若想逆转危局,唯有主动应战,唯有予贼以重创,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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