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簌簌在耳畔落着,巴掌大的雪片砸在头上肩上沉甸甸的,脚底下渐渐地积起来厚厚一层,很快两个脚底板就变得沉重、泥泞,再也难以快步行走,鱼王有些沮丧地收住脚步,叉腰往远处看,天地灰苍苍一片,除了雪就是雪,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在大道上行走,一时间连鸟兽都难得一见。
通往梁州的官道已经被白雪覆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车辙印。
这么追下去只怕追到天黑都未必相见。
他抹一把挂在眉梢的霜冻,叹一口气,苦笑,好你个小女子啊,为了甩下我们相送,就真的这么决绝啊。
可是一个声音在心里问自己:你真的是真心实意来追她,还是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才徒步跑了这些路?如果是真心实意,其实只要一直追下去肯定最后能追上;还可以雇马车去追赶,毕竟她们都是小女子又能走多快呢?
怔怔地瞅着那白茫茫毛茸茸的高空,忽然心里一片空茫,一个念头毒蛇一样阴森森爬上心壁,将心瓣层层缠绕:就算真的追到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又能许诺给她什么?
是啊,既然追,那么追上了就得有所交代吧。
但自己这有妇之夫又能给予她什么?
就像一瓢冷水劈头泼下,瞬间灌透了整个脏腑,整个人也傻了,痴了,两手举起,仰面朝天,接着那纷纷茫茫的雪片,喃喃喊了起来:“我是个傻子——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有结果,我还是要去做,我真的很傻——我会害了大家的,我自己,爱我的渔姑,还有你,哑姑,我会害了你是不是?所以我们从此不见——一辈子不见也罢——”
清亮的泪水刚刚盈出粗大的眼眶就已经结成了亮晶晶的冰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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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哑姑一边摸着柳万的额头,一边追问。
兰草听出来了,小奶奶一向沉稳的口气,今天有些急躁,说明她心里焦急,说明万哥儿的病不容乐观。
兰草费劲地瞅着远处的雪,愧疚极了:“奴婢也不知道啊,车里没有沙漏,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鸡鸣声,天阴着,奴婢自己都迷糊了。”
就这样,她们一路走,一路问,这样的问答已经重复三十多遍了。
忽然马车剧烈颠簸几十下,等慢下来,浅儿首先惊喜地喊起来:“到了——到了——奴婢看到人家和房舍了,我们到梁州府了——”
掀帘子望外面,果然身边渐渐显出树木、屋舍、街道,看样子她们已经从人迹荒芜中走了出来。
但是哑姑摇了摇头,“不对,这里不是梁州府,只是一个小集市罢了。”
等到了繁华区一打听,果然不是梁州府,只是一个人口稍微聚集形成的小街道。
幸亏这里服务功能倒是齐全,客栈和食堂药堂都能找到,大家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就赶紧吃饭,草草填了肚子,哑姑吩咐车夫伴着兰草快去抓药,她自己回去亲自守着柳万看护。
问柳万吃什么,柳万只是垂着头摇晃,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吃不下。
他竟然一病不起真的躺倒了。
进客栈门时哑姑看到门口左手一家店铺门外一个大大的瓦罐肚子上写着大大的“醋”字顿时心里一算,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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